尼古拉耶夫造船厂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王胖子亲自出马了,他现在的身份是“环球绿色回收公司”的远东投资顾问“王先生”。他与副厂长彼得连科的谈判,进入了最关键的第二轮。
“彼得连科先生,”王胖子用流利的俄语,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一笔普通的钢材生意,“我们评估过了,那个大家伙(指乌里扬诺夫斯克号)的船体,拆解起来确实非常麻烦,成本很高。”
彼得连科靠在椅子上,带着一丝早有预料的表情:“王先生,我说过,很多人对它感兴趣,但都被它的‘麻烦’吓退了。”
“但是,”王胖子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我们远东的投资者,看中的正是它巨大的体型,他们想把它改造成一个……嗯,海上浮动展览馆,或者大型海上游乐平台。您知道,这在远东是个新概念,很有市场。”
这个说辞比“拆解”更合理,也更能解释为何愿意出更高的价钱。
彼得连科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但更多的是精明:“即便如此,价格也……”
“价格好商量。”王胖子打断他,抛出了真正的诱饵,“而且,为了支持我们这个宏伟的计划,我们愿意帮贵厂一个‘大忙’。”他指了指窗外厂区深处,“我们了解到,厂里还有一些为那个大家伙准备的……‘大型特种设备部件’,比如一些超大型的压力容器和循环系统模块,它们堆在仓库里,既占地方,维护起来也是负担,而且非常敏感。”
彼得连科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锐利起来。他当然知道王胖子指的是什么——那些已经运抵但未及安装的核反应堆相关部件。这是厂里最高级别的秘密之一,也是最大的烫手山芋。
王胖子仿佛没看到他的表情,继续用充满诚意的语气说:“我们可以将这些‘特种工业部件’一并打包,作为‘废旧特种金属’进行处理。这样一来,贵厂不仅处理掉了最棘手的船体,还清理了这些敏感的库存,彻底消除了未来的所有潜在风险。为此,我们愿意在船体的基础上,额外支付一笔可观的‘设备清理与特殊处理费’。”
他轻轻推过去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数字。彼得连科瞥了一眼,呼吸瞬间急促了一下,那笔“清理费”的金额,远超他的预期。
贪婪,压倒了警惕。
“王先生……你们,真的能处理这些……‘特种部件’?”彼得连科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们有最专业的团队和最安全的处理渠道。”王胖子自信地微笑,“当然,为了运输和处理的方便,需要贵厂的技术人员协助,对这些部件进行一些……符合国际运输规范的‘预处理’和‘包装’。” 这是暗语,意指由维克多的人动手,对部件进行伪装和拆解。
彼得连科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他在权衡,在计算风险与收益。
与此同时,“灰隼”小组的“驱狼”行动也在发酵。关于美国公司意在窃密的谣言在厂区特定人群中传播,引起了部分老工程师和安保人员的警惕和抵触。而美国“大西洋解决方案公司”的代表,则接连遭遇了酒店莫名断电、车辆被划、接到无声骚扰电话等一连串糟心事,让他们疲于应付,对乌克兰方面的合作效率产生了严重不满。
此消彼长之下,王胖子提供的“一站式解决方案”和真金白银,显得极具吸引力。
终于,彼得连科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下定决心的光芒:“王先生,你们的要求……非常特殊。我需要一点时间,去说服厂里的技术委员会和……其他方面的人。不过,”他拿起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口袋,“我认为,为了船厂的发展和员工的福祉,我们或许可以找到一条……双方都能接受的合作路径。”
王胖子知道,他成功了第一步。最坚固的堡垒,已经从内部开始松动。
“期待您的好消息。”王胖子站起身,与彼得连科用力握了握手。
走出造船厂办公室,寒冷的黑海之风扑面而来。王胖子知道,接下来的“偷梁换柱”和运输环节,将是整个“鲲鹏”计划中,最危险、最不能出错的步骤。他必须确保,那艘钢铁巨兽的“心脏”,能安然无恙地、秘密地踏上东归之旅。
(第 85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