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线)
周六的科技馆之旅,以苏既望单方面的“学术溃败”告终,但也算成功地在文予安面前混了个“脸熟”。离开航天展区时,苏既望刻意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尾随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看着他走向馆内附设的甜品屋。
机会似乎又来了。苏既望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快步跟上,在文予安排到冰淇淋柜台前时,恰好站在了他身后。他努力让自己的出现显得像是又一次不经意的巧合。
“小朋友,一个人吗?” 苏既望俯下身,用他练习过几次的、自以为最和蔼可亲的语气问道,尽管声音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文予安闻声转过头,看到是刚才那个讨论推进器的叔叔,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似乎对这种“偶遇”已经习以为常——毕竟,他妈妈和他都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他点点头,小奶音礼貌而简洁:“叔叔好,我在等王叔叔(保镖)。”
苏既望的心因这声“叔叔好”微微颤了一下。他看向琳琅满目的冰淇淋菜单,决定采取最直接的“贿赂”策略。“想吃哪种?叔叔请你。” 他指向菜单最顶端那个装饰着可食用金箔、价格令人咋舌的限定款,“这个看起来不错。”
安安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小脸上并没有露出寻常孩子看到昂贵零食的兴奋,反而微微蹙起了小眉头,像个小教授般认真地解释道:“谢谢叔叔。不过,妈妈说过,摄入过多精制糖分会影响大脑神经元突触的传递效率,不利于专注思考。我每周的冰淇淋份额,”他伸出两根小手指,“只有两个单球,这周的已经在周三用掉了哦。”
这番逻辑清晰、引经据典的拒绝,像一小盆温水,浇得苏既望有些懵,又有些想笑。这孩子的自律和思维方式,简直和文砚知如出一辙。他仿佛能看到文砚知在教导孩子时,那副冷静又认真的模样。
然而,孩子的天性终究难以完全被理性束缚。安安的目光在那些色彩缤纷的冰淇淋上流连了几秒,尤其是在那个撒着七彩糖针的巧克力球上多停留了一瞬,小喉咙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苏既望,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然后非常小声地、带着点商量的口吻补充道:“但是……如果只吃一小口的话……妈妈说的‘份额’应该……也许不会超太多?”
那小心翼翼、既想遵守规则又难以抵抗诱惑的小模样,瞬间击中了苏既望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对店员说:“就要这个金箔的,再加一个巧克力脆筒。”
他将那个奢华得像个艺术品的金箔冰淇淋递给安安,自己拿着那个相对朴素的脆筒。安安双手接过,很有礼貌地再次道谢:“谢谢叔叔。”
然后,他低下头,像对待一件珍贵的实验品,小心翼翼地、伸出粉嫩的小舌尖,轻轻地、快速地舔了一下冰淇淋尖尖上那点金色的部分。瞬间,那双酷似苏既望的大眼睛幸福地眯成了两条弯弯的缝,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覆下来,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纯粹属于孩子的、满足又窃喜的笑容。
只是一小口,却仿佛尝到了全世界最甜美的味道。
苏既望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个他根本无心品尝的脆筒,目光牢牢锁在儿子那张瞬间被点亮的小脸上。心脏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拂过,酸酸麻麻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这一刻,什么商场博弈,什么恩怨情仇,都变得微不足道。他只想时间就停在这一秒,让他能永远记住儿子这个毫无防备的、甜得让人心颤的笑容。
安安舔了两口后,似乎想起了自己的“份额”原则,强忍着诱惑,把冰淇淋拿开了一点,但眼睛里依旧亮晶晶的,小口小口地咬着苏既望递给他的脆筒边缘,时不时偷瞄一眼那个华丽的“违禁品”。
没有深入的交谈,没有知识的交锋。只有安静的陪伴,和一个冰淇淋带来的、简单纯粹的快乐。
但这短暂的几分钟,对苏既望而言,却比签下任何一笔天价合同都更让他满足。距离,似乎在奶油的甜香里,被悄无声息地拉近了一毫米。
“投喂”计划,初战告捷。虽然过程有点出乎意料,但结果,甜得超乎想象。
(第五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