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属靴跟敲击网格地板的声音,在狭窄肮脏的通道内回荡,清脆,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规律性,每一步都像敲在心脏最脆弱的地方。那投射在油污墙壁上的扭曲阴影,随着来人逼近而不断拉长、变形,尤其是背后那棱角分明的箱状物轮廓,更添几分诡异。
刘孟的脸颊紧贴着冰冷粗糙的金属地面,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起呛人的灰尘和金属碎屑。全身的剧痛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近乎溃散的意识。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试图看清来者,视线却模糊不清,只能勉强捕捉到一双沾满油污和不明粘稠物的、厚重的金属靴子停在附近。
那个带着电子合成质感的、慢悠悠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就在耳边:
“啧,伤得可真够彻底的。道基破损,神魂枯竭,体魄崩坏…还带着这么个有趣的‘小礼物’。”声音顿了顿,似乎对刘孟右臂那沉寂的魔瞳印产生了兴趣,“炼虚下的追魂印?你们这帮‘新鲜垃圾’惹祸的本事倒是不小。”
“你…是谁?”韩力挣扎着抬起头,古铜色的脸上满是血污和警惕,试图用身体挡住昏迷的林秋瑶和孙清原,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我?”那声音似乎笑了笑,合成音里带上一丝玩味,“算是这条‘下水道’的清洁工,偶尔也兼职做点‘废品回收’的买卖。你们可以叫我‘老狗’。”
话音落下,那被称为“老狗”的人弯下腰,一张脸映入刘孟模糊的视线。
那根本不能算是一张完整的脸!大半边脸颊被某种暗沉的金属面板取代,一只眼睛是正常的、 albeit布满血丝且透着精明与疲惫的人类眼睛,另一只则是一只不断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冰冷的机械义眼!他的鼻子似乎也受过重创,覆盖着粗糙的金属格栅。剩下的皮肤粗糙蜡黄,布满了疤痕和油污。
他咧嘴笑了笑,露出被烟草熏得发黄的牙齿和几颗金属假牙:“别担心,小家伙们。‘老狗’我虽然收废品,但对彻底报废还污染环境的东西没兴趣——除非你们付不起‘滞留费’。”
他那只机械义眼的红光在刘孟四人身上缓缓扫过,发出极轻微的嗡嗡声。
“两个体修,根基损毁严重,一个冰系法修,本源近乎熄灭,一个老丹师,丹火已绝…啧啧,真是标准的麻烦组合。至于你…”机械义眼的红光最后定格在刘孟身上,“古怪的很,明明废得最彻底,体内却好像藏着个没熄火的炉子,还有点…星界的骚味儿?有意思。”
老狗直起身,金属靴子在地上蹭了蹭:“行了,别装死了。能爬到这里,算你们命大。但这‘锈蚀齿轮’墟市,可不是善堂。要么现在拿出值钱的玩意抵了‘入场费’和我的‘咨询费’,要么…我就只能按规矩,把你们这几个‘无主废料’扔进‘分解池’回炉重造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只冰冷的机械义眼却毫无情绪波动,让人毫不怀疑他会立刻这么做。
韩力脸色难看至极,他们如今可谓是一穷二白,除了半条命,什么都没有。
“我们…没有…”韩力艰难地开口。
“没有?”老狗的机械义眼红光闪烁了一下,“那就难办了啊。我老狗可是很讲规矩的。”他摸了摸金属下巴,发出咔哒的轻响,“不过嘛…看你们这副惨样,估计也榨不出什么油水。这样吧,换个方式。”
他伸出那只戴着油腻手套、指关节似乎是金属结构的手,指了指刘孟:“这小子有点意思。把他右臂里那点‘星界骚味儿’的源头剥离出来给我,就算抵了你们的费用。怎么样?很公道的价格吧?反正那东西留着也是个大麻烦。”他显然察觉到了星髓小兽本源的残留。
“休想!”韩力怒吼,试图挣扎起身,却牵动伤势,又是一口血喷出。
“哦?”老狗那只人类眼睛眯了眯,机械义眼红光微盛,“那就是没得谈了?”他背后那箱状物发出轻微的充能嗡鸣声。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
“等等…”刘孟的声音极其微弱,却让老狗的动作顿了一下。
刘孟艰难地抬起一点头,模糊的视线聚焦在老狗那只不断扫描的机械义眼上,沙哑道:“你…需要…‘清灵散’…而且…是…高阶的…压制…‘金属神经躁郁’…否则…活不过…三个月…”
老狗脸上的戏谑和冷漠瞬间凝固!那只人类眼睛猛地瞪大,机械义眼的红光疯狂闪烁了几下,甚至发出了一丝杂音!他背后的箱状物嗡鸣声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