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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峰顶,松涛阵阵。古朴的丹房内,茶香袅袅,却压不住那份劫后余生的沉凝与即将喷薄的暗涌。
孙清原捧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茶水溅出几滴也浑然不觉。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逡巡,最终死死定格在刘孟腰间那尊流光内蕴、丹纹玄奥的混沌圣炉上。
“混沌圣炉…竟…竟修复至此?还有这…这头…..老人声音发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空悬的腰间,那里曾挂着圣炉的雏形,“葬星古陆…万魂丹心…仙界归墟…白骨祭坛…”他每重复一个词,脸上的皱纹便深刻一分,眼中震撼与痛楚交织,“天鼎宗…竟堕落至此!星陨阁…好狠的手段!好大的野心!”
刘孟沉默地坐在下首,暗银色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圣炉温润的炉壁。炉内,器灵“混沌”传来安稳平和的意念,与源石散发的秩序脉动隐隐共鸣。林秋瑶依偎在他身侧,脸色依旧苍白,但冰凤血脉在源石气息的滋养下正缓慢复苏,眼眸中重新有了灵动的光彩。韩力则如磐石般立在门边,焚星藤魂剑斜倚身侧,剑格星火稳定燃烧,守护着这一方短暂的安宁。
“师叔,”林秋瑶的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却异常清晰,“星陨阁以诸天星辰为祭坛,所图绝非一界一地。那白骨祭坛抽取万灵精魄与星辰寂灭之力,其核心…似乎指向某种…更古老、更本源的‘无’。”
“仙界有缺…”刘孟冰冷的声音接上,异瞳深处幽光流转,“残页指引…源石所在…与那祭坛之力,同源而逆反。星陨阁所求,恐是掌控…或…填补那‘缺’,以达…终极寂灭。”
孙清原猛地放下茶盏,茶水泼洒在案几上。他站起身,在狭小的丹房内急促踱步,花白的须发无风自动。
“仙界有缺…逆熵源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猛地停下,浑浊的老眼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住刘孟,“孟儿!源石!快!取源石一观!”
刘孟毫不犹豫,将那块温润沉重的混沌灰白石取出。源石离体,其表面玄奥的螺旋纹路在丹房内微弱光线下,仿佛自行流转起来,散发出抚平一切躁动的秩序气息。
孙清原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却不敢直接触碰,只是隔着寸许距离,以神识细细感应。他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震撼、狂喜、忧虑、最终化为一片沉重的了然。
“是它…果然是它…”老人颓然坐回椅中,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力气,声音带着无尽的沧桑,“我天圣宗…不,是整个天南修真界…真正的根基…‘逆熵源脉’的…伴生核心!”
“逆熵源脉?”韩力眉头紧锁。
“不错!”孙清原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世人皆知我天圣宗以丹道立宗,却不知这丹霞峰下,乃至整个天南地脉深处,潜藏着一道极其微弱、却亘古长存的‘逆熵源脉’!此脉非灵脉,不产灵气,而是…宇宙初开时,逆转无序、定义秩序的一缕本源法则所化!它微弱,却坚韧,如同黑暗中的烛火,维系着这一方天地不至于彻底滑向熵增死寂!”
他指向刘孟手中的源石:“此石,便是源脉漫长岁月中,偶然泄露、凝聚而出的精华核心!是源脉法则具现化的‘种子’!当年为师游历上古遗迹得此圣炉,便觉其气息与宗门地脉深处某种律动隐隐相合…如今看来,圣炉本就是为承载、引导源脉之力而生!星陨阁…他们真正觊觎的,不是圣炉本身,而是通过圣炉定位、最终夺取甚至…毁灭这道维系天南的源脉!一旦源脉枯竭或被污染,天南界将加速滑向寂灭,化为他们祭坛的又一块基石!”
寒意,瞬间弥漫了整个丹房。
林秋瑶下意识地抓紧了刘孟的手臂。韩力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星陨阁的图谋,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阴毒、更加宏大!
“宗门…现状?”刘孟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孙清原脸上泛起苦涩:“自你离开,其它宗暗中打压,星陨阁爪牙渗透…宗门灵脉日渐枯竭,弟子流失严重,丹方灵药难以为继,已至山穷水尽…”他指着窗外,“丹霞峰下,那几亩仅存的‘蕴星灵田’,本该是培育高阶灵药的根本,如今…也快不行了。”
刘孟顺着师父所指望去。窗外,几片灵田笼罩在稀薄的灵气雾中,田中的灵植大多蔫头耷脑,叶片枯黄卷曲,几株品阶稍高的“七星蕴魂草”更是灵光黯淡,几近枯萎。土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那是灵气过度抽取、地力枯竭的征兆。几名面黄肌瘦的外门弟子正在田边愁眉苦脸地施展着聚灵诀,效果微乎其微。
混沌圣炉在刘孟腰间微微震动,器灵“混沌”传递出清晰的意念:“呜…饿…下面…有好吃的…但…被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