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星阁”的成立与“如朕亲临”金牌的赐予,如同在京城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余波席卷朝野。永昌侯府一时间门庭若市,有惶惶不可终日前来打探消息的,有试图投靠表忠心的,也有心怀鬼胎、冷眼旁观的。但王文韬一律闭门谢客,只留下龙骧卫精锐在府外守卫,气氛肃杀。
他需要时间消化皇觉寺所得,稳固仙武同圣的境界,更要仔细规划这“清星”第一剑,该斩向何处。崔文远虽逃,但留下的线索和那份残缺名单,足以让他锁定几个初步目标。
三日后,清星阁于原龙骧卫一处秘密校场正式挂牌,没有庆典,没有仪式,只有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以及内部森严的守卫。
王文韬坐于主位,下方是景和帝从龙骧卫、刑部、大理寺抽调而来的精干人手,以及少数他亲自考察后吸纳的、背景相对清白的修士与武者。这些人,便是清星阁最初的家底。
“诸位。”王文韬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星阁为何而设,诸位心知肚明。‘星魔’祸国,蛰伏深远,我等职责,便是将其连根拔起,肃清朝纲。本官不管你们之前来自何处,有何背景,既入清星阁,便需谨记八字——忠于皇事,明辨忠奸。”
他目光扫过下方众人,武圣气血与鬼仙神念带来的无形压力,让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凡尽心任事,有功于国者,本官不吝赏赐,功法、资源,乃至陛下恩典,皆有可能。但若有阳奉阴违,吃里扒外,甚至与‘星魔’有所牵连者……”王文韬语气骤然转冷,指尖一缕紫金色电芒跳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这‘龙霆罡煞’,便是下场!”
“卑职等誓死效忠陛下,效忠大人!”众人齐声应诺,不敢有丝毫怠慢。
“很好。”王文韬满意地点点头,摊开一份卷宗,“根据现有线索,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赵德明。”
赵德明,官阶不高,正六品,但其职责涉及宫室、衙署的修缮营造。崔文远留下的那份标记名单中,虽无赵德明之名,但通过交叉比对皇觉寺修缮记录、内库司赵全调用器物记录,以及工部近十年来的大型工程档案,系统分析出此人在多个敏感工程节点上存在重大嫌疑,尤其与几处可能用于隐藏、传递信息或布设阵法的“冗余”或“异常”设计有关。
“据查,赵德明与已故内库司太监赵全乃远房族亲,虽往来隐秘,但并非无迹可寻。皇觉寺雷劫前,他曾以巡查工程为名,多次前往皇觉寺。其家资颇丰,远超其俸禄所能及。”王文韬点了点卷宗,“刘校尉,你带一队人,持我手令, ‘请’赵主事来清星阁喝茶。记住,是‘请’,莫要惊动其家眷。”
“是!大人!”一名龙骧卫校尉躬身领命,立刻带人离去。
清星阁的第一次行动,开始了。没有大张旗鼓,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利刃,悄无声息地刺出。
……
工部衙署。
赵德明正在值房内处理文书,心中却有些莫名的烦躁。崔文远失踪的消息传来后,他就一直寝食难安。他虽然只是“星魔”外围的一颗小棋子,负责利用职务之便,在一些工程中留下后门或传递信息,但也深知组织的可怕。如今崔文远这棵大树倒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暴露在阳光下的虫子。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际,值房的门被推开,几名身着便装、但气息精悍的男子走了进来,为首者亮出一面刻有“清星”二字的玄铁令牌。
“赵主事,我等着清星阁吏员,奉王同知之命,请您过府一叙。”刘校尉语气客气,眼神却锐利如刀。
赵德明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清星阁!王文韬!他们果然找上门了!
“你……你们……本官正在处理公务,有何事不能在此说?”他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
“事关机密,此地不便。赵主事,请吧。”刘校尉上前一步,无形的气机已然锁定赵德明,让他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看着对方不容置疑的态度,以及那面代表着皇权特许的令牌,赵德明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失魂落魄地站起身,双腿发软,几乎是被“搀扶”着离开了工部衙署。
这一幕,被不少工部官员看在眼里,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传开——清星阁动手了!第一个拿下的,竟然是工部一个不起眼的主事!这王文韬,到底想干什么?
……
清星阁,审讯室。
赵德明被带进来时,几乎已经瘫软。当他看到端坐在上首,面容平静,眼神却仿佛能看穿他灵魂的王文韬时,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崩溃。
“王……王大人……卑职冤枉啊!”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王文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带着千钧重压。审讯室内,只有赵德明粗重的喘息和呜咽声。
半晌,王文韬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赵德明,本官既然‘请’你过来,自然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你在营缮皇城西苑观雨亭时,为何要在基座下多预留一条看似无用的暗渠?三年前修缮宗人府档案库,那面无故加厚的北墙,里面藏了什么?还有,你通过赵全,从内库调用那批带有‘辰砂’标记的金线,用在了何处?”
每一个问题,都如同重锤敲在赵德明的心上!这些他自以为做得隐秘无比的事情,对方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我……”赵德明浑身颤抖,语无伦次。
“说!”王文韬一声低喝,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蕴含着一丝鬼仙摄魂之力!
赵德明心神彻底失守,心理防线瞬间崩塌:“我说!我说!是……是崔大人……不,是崔文远指使我做的!那条暗渠是……是用于布置一个小型的‘引星阵’,汇聚微弱星力,据说长期浸润,能……能潜移默化影响附近居住者的心志,使其更容易接纳星辰意念……宗人府那面墙里,藏……藏了一块记录着部分朝堂人员生辰八字及简单评语的‘星碑’,用于……用于推算其命格弱点……那些金线,掺入了特殊的星辰粉末,绣在了……绣在了几位皇子及部分重臣的常服内衬纹路里,能……能微弱干扰其自身气场,便于……便于监控……”
他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包括如何利用工程之便传递密信,如何接收指令,以及他所知道的另外两个工部小吏的同伙。
审讯室外,负责记录的吏员笔走龙蛇,将这份口供详细记录在案。
王文韬眼神冰冷。果然如此!“星魔”的渗透无孔不入,手段阴毒而隐蔽,若非他拥有超越常人的洞察力和系统辅助,这些细微的异常很难被发现。
“带下去,严加看管。”王文韬挥了挥手。
赵德明被拖走后,王文韬看着手中的口供,陷入沉思。赵德明只是小鱼小虾,但通过他,却能扯出更多的线索。更重要的是,这次干净利落的行动,足以向朝堂宣告清星阁的存在和手段!
然而,就在他准备依据口供进行下一步行动时,一名吏员匆匆进来,呈上一份密报。
“大人,刚刚收到匿名投递,指明要交给您。”
王文韬接过,是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他拆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和一串地址:
“城西,枯井巷,丙字叁号。有‘星魔’重要物证,关乎……徐国公。”
纸条上的字迹娟秀,似乎刻意掩饰了笔迹。而最后三个字,却让王文韬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徐国公?徐莽?!
这封匿名信,是“星魔”的陷阱,还是……有人借刀杀人?
王文韬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看来,他这“清星”之剑,有人迫不及待地想为他指引方向了。
“有意思。”他站起身,“点齐人手,随我去枯井巷。”
无论这是陷阱还是礼物,他都决定去闯一闯。这潭水,越浑越好!只有让所有牛鬼蛇神都动起来,他才能看得更清楚!
清星阁的剑锋,在出鞘的第一天,便直指朝堂最顶层的权势人物!风暴,骤然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