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韬将朱无视私藏兵甲、训练死士的惊天秘闻,通过隐秘渠道透漏给曹正淳,这一招“驱虎吞狼”立刻奏效。东厂这头蛰伏的恶虎,闻到了足以扳倒最大政敌的血腥气,瞬间将全部精力转向了追查护龙山庄的隐秘据点,尤其是那座城外的荒废庄园。一时间,东厂番子如同蝗虫过境,对京城内外与护龙山庄有牵连的产业、人员展开了前所未有的严密排查和打压。朝堂之上,曹正淳一系的官员也频频发难,弹劾护龙山庄“耗费国帑”、“行为僭越”的奏章雪片般飞向御案。
这股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果然极大地牵制了朱无视的精力。他不得不调动大量资源应对东厂的纠缠和朝堂的攻讦,暂时无力再对演武堂和归海一刀发动致命打击。笼罩在演武堂上空的肃杀之气,似乎暂时缓和了一些。
王文韬深知这喘息之机的宝贵。他第一时间找到精神状态已稳定许多的归海一刀。
“归海兄,外界压力暂缓,这是你的机会。”王文韬神色郑重,“关于令尊之事,我所言并非空穴来风。真相如何,需你亲自去追寻。此刻神侯被东厂牵制,无暇他顾,正是你暗中查证的最佳时机。”
一刀目光灼灼,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和王文韬的引导,他眼中的疯狂戾气已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锐利和坚定。“王先生,我该从何入手?”
“水月庵。”王文韬吐出三个字,“令堂路华浓女侠就在那里。她是当年之事最关键的亲历者。但你要答应我,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务必保持冷静。真相或许残酷,但唯有面对,方能解脱。”
一刀重重地点了点头,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二十年的仇恨与迷茫,终于看到了拨云见日的希望。
是夜,一刀换上夜行衣,凭借高超的轻功,悄无声息地潜出演武堂,直奔城郊水月庵。而王文韬则坐镇堂中,通过【系统】远程监控着一刀的动向和周边环境,以防不测。
水月庵内,青灯古佛前。当路华浓看到突然出现的、与自己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归海一刀时,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先是难以置信,继而泪水夺眶而出,想要上前,却又因巨大的愧疚而退缩。
“一刀……我的孩子……”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一刀看着母亲苍老憔悴的面容和那无法作伪的悲痛,心中最坚硬的部分也开始松动。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沉声问道:“娘,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麒麟子、剑惊风、了空三位叔父,为何要自认凶手?”
面对儿子执着的目光,路华浓知道,隐瞒再无意义,也对不起那些为此付出生命代价的义兄。她泪流满面,将埋藏心底二十年的惨剧和盘托出:归海百炼如何被《雄霸天下》反噬成魔,如何要杀三位结义兄弟,她万般无奈之下,如何用定情匕首从背后结束了丈夫的痛苦,三位兄弟又如何为了保全她的名节和不让一刀幼年就承受弑父之痛,毅然顶罪并自尽以绝后患……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一刀的心上。他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支撑他二十年的仇恨大厦,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原来,他恨错了人!他苦苦追寻的杀父仇人,竟是自己的母亲!而三位待他如亲子的叔父,竟是为此枉死!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一刀的声音沙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茫然。
“孩子……我们……我们是不想让你活在阴影里……”路华浓泣不成声。
就在一刀心神激荡,几近崩溃之际,王文韬通过系统察觉到一丝异常波动。【警告:检测到微弱杀意靠近水月庵,目标疑似归海一刀或路华浓。】
“果然来了!”王文韬眼神一凛,立刻通过预先留下的小型传讯符(系统辅助制造的小玩意儿)向一刀发出警示:“归海兄,有埋伏,速带令堂离开!”
几乎在警示到达的同时,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翻墙而入,刀光直取一刀和路华浓!这些人身手矫健,刀法狠辣诡异,带着明显的东瀛风格,正是柳生但马守麾下的忍者!
一刀虽遭真相冲击,但多年刀头舔血的本能仍在。他暴喝一声,霸刀出鞘,虽然心绪不宁导致刀势不如以往暴烈,却多了一份沉稳和精准,将母亲护在身后,与来袭忍者战在一处。然而,对方人多势众,且擅长合击之术,一刀又要分心保护母亲,一时竟落了下风,险象环生。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璀璨的身影如同流星般砸入院落,正是暗中跟随保护的古三通!他狂笑一声:“东瀛倭寇,也敢来中原撒野!”金刚不坏神功运转到极致,拳掌之间,刚猛无俦,瞬间便将两名忍者打得筋断骨折。
有了古三通这名生力军加入,战局瞬间扭转。忍者见事不可为,发出一声唿哨,迅速撤退,消失在夜色中。
一刀扶着惊魂未定的母亲,看着满地狼藉和受伤的古三通(虽无大碍,但衣衫被刀气划破数处),心中五味杂陈。今晚,他得知了残酷的真相,也经历了生死一线的刺杀。
“他们……是冲我来的。”一刀声音低沉,“是神侯……他不想让我知道真相。”
王文韬的身影也悄然出现在庵门外,他看了一眼现场,沉声道:“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朱无视已经察觉到你脱离了掌控,并且开始追查真相。接下来的反扑,只会更加猛烈。”
他看向一刀:“归海兄,如今你已明辨是非,是继续被人利用,沉沦于虚妄的仇恨,还是拿起手中的刀,为自己,为枉死的叔父,为这朗朗乾坤,讨一个真正的公道?”
归海一刀紧紧握住手中的霸刀,眼中虽然还有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他转向母亲,哑声道:“娘,这些年,苦了你了。是孩儿不孝……”他又看向王文韬和古三通,拱手深深一礼:“王先生,古老前辈,救命之恩,点拨之情,一刀没齿难忘!从今日起,我归海一刀,愿听先生差遣,誓要揭穿朱无视伪善面目,告慰亡父与三位叔父在天之灵!”
至此,归海一刀这柄锋利的刀,终于彻底调转了刀锋,指向了他曾经效忠的义父。王文韬的抗侯联盟,再添一员核心大将。而朱无视,也即将面对他亲手培养出来的、最后反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