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程旭的加急电报像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打着“尖兵小组”的每一个人。距离那语焉不详却又无比重要的“观摩”日可能只剩下寥寥数天,他们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让“潜行者”达到最佳的演示状态。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成为了团队成立以来最紧张、最密集、也是最不眠不休的攻坚阶段。
赵向阳负责的算法优化是重中之重。野生动物误报是上次测试暴露出的最明显短板。他放弃了之前相对简单的阈值判断,开始尝试引入更复杂的信号处理。他利用位面农场的时间优势,疯狂地采集各种模拟信号——人类的规律步伐、獐子的跳跃式奔跑、野猪的沉重踩踏、甚至是风吹动较大灌木产生的随机震动。他将这些信号输入到他正在构建的简易“模式识别库”中。
“光靠震动频率和幅度不够,”赵向阳双眼布满血丝,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波形,“我们需要结合持续时间、间歇规律,甚至是……一点点频谱分析的概念。”他尝试对震动信号进行简单的时频转换,观察不同来源震动在频域上的特征差异。这已经触及了这个时代信号处理的前沿,过程极其繁琐,且对“潜行者”那可怜的计算资源是巨大的考验。
经过无数次尝试和简化,他终于提炼出了一套勉强能在现有硬件上运行的、结合了时域特征和简单频域特征的分类逻辑。虽然远称不上智能,但至少能将明显是小型动物快速奔跑产生的高频、短时震动,与人类行走产生的相对低频、规律震动进行一定程度的区分。同时,他优化了pIR传感器的启动逻辑,只有在震动传感器判断“疑似人员”时,才会快速启动pIR进行最终确认,进一步降低了因动物活动导致pIR频繁启动的功耗。
李卫国则扮演着“质量总监”和“压力测试官”的双重角色。他对筛选出的三个演示原型进行了堪称“地狱级别”的复测。不仅仅是常规的高低温、湿热,他还模拟了突降暴雨、冰雹(用小石子替代)冲击、甚至模拟了节点被不慎踩踏(控制力度)的极端情况。
“这里,电源接口的密封圈在第三次低温循环后出现了细微的塑性变形,虽然还没漏,但存在风险,必须更换更耐低温的材料!”李卫国指着放大镜下的观察结果,不容置疑地说。
“这个节点的pIR保护盖电机,在连续快速开关一百次后,响应速度慢了0.1秒,虽然不影响功能,但演示时必须用另外两个状态更完美的!”他对每一个细节都吹毛求疵。
唐七七则统筹全局,并负责演示流程的沙盘推演。她在位面农场里构建了多个复杂地形场景,模拟演示当天的各种可能:晴天、阴天、甚至突然下雨;观摩人员站在哪个位置视线最好;充当“蓝军”的赵向阳从哪个方向潜入最能体现系统的性能;如果某个节点意外失效,备用方案是什么;如何用最简洁、最直观的语言,向可能对技术细节并不完全了解的观摩者解释系统的工作原理和价值。
她还准备了一套“演示脚本”和关键节点的解说词,确保在紧张的氛围下,信息传递依然清晰、准确、有重点。
“我们不能只展示它成功了,”唐七七对李卫国和赵向阳强调,“我们还要展示我们为什么能成功——我们的低功耗设计、能源管理策略、以及针对可靠性的种种考量。这才是我们技术的深度所在。”
食物和睡眠成了奢侈品。困了就在实验室的椅子上打个盹,饿了就啃两口冷掉的馒头或苏晓梅悄悄送来的鸡蛋糕。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带着血丝,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使命感和背水一战的决心。
在这不眠的七十二小时里,“潜行者”原型在李卫国的“折磨”下变得更加皮实,在赵向阳的“调教”下变得更加聪明,在唐七七的规划下变得更加“善解人意”。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他们是在与时间赛跑,更是与自己的极限赛跑。
当黎明再次降临,三个经历了最后一遍全面检测、状态调整到最佳的“潜行者”原型,以及一套完整的演示方案,终于准备就绪。团队四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疲惫却坚定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他们,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