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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晨光熹微,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拂过向阳城这处僻静的院落。艾莉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昨夜被风吹落在廊下的几片枯叶,莉娜则趴在廊下,蓝色的鲨鱼尾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木质地板,眼睛却始终黏在院中那株日益高大的奇异小树上。

那树已长至两层楼高,枝干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枯败气息。曾经翠绿欲滴的叶片,如今边缘卷曲发黄,如同被无形的火焰舔舐过。树荫下,苕华——伊莱瑟莉尔——跪坐在那里,尖尖的耳朵微微耸动,眉心那道蓝色的树形纹路黯淡无光。她的小手紧紧贴在粗糙的树干上,淡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无助的泪水,正一滴滴砸落在盘结的树根旁。她能听见,树干深处那微弱的、属于“母亲”的痛苦呻吟,正一点点衰弱下去。

杨随风从屋里走出来,脚步带着久病后的虚浮。四十岁的面容刻下了风霜的痕迹,眼窝深陷,脸色是失血过多后挥之不去的苍白蜡黄,仿佛一张被揉皱又勉强抚平的旧纸。短短数日,他像是被骤然抽走了十年光阴。他走到树旁,枯瘦的手掌轻轻落在苕华柔软如银月的发顶。

“别怕,爸爸在。”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安抚的力度。

苕华猛地抬起头,泪水汹涌而出:“爸爸!不要了…树妈妈说她很痛苦,要好多好多…可你会死的!我不要树妈妈,我只要你!”她小小的身体扑进杨随风怀里,紧紧抓着他洗得发白的衣襟,像是抓住即将被浪潮卷走的浮木。

杨随风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却投向院门口。两道风尘仆仆却挺拔如枪的身影,逆着晨光站在那里。清瞳的白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异色的双瞳在看清他模样的瞬间骤然收缩,里面翻涌起震惊、心痛,最后化为冰冷的、几乎要刺穿人心的愤怒。她身边的兰琪依旧沉默,但那双经历过无数血火淬炼的刚毅眼眸,此刻却剧烈地震颤着,目光死死锁在杨随风凹陷的脸颊和枯槁的双手上,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她们身后,肖岩的身影在院门外一闪而逝,识趣地没有踏入这片即将引爆的雷区。

“哥哥!”清瞳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她几步抢上前,视线扫过那株散发着不祥枯败气息的巨树,又猛地刺向杨随风,“为了这棵该死的树?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她的质问尖锐地撕破了庭院虚假的宁静。魔力不受控制地在她周身躁动,空气中无形的超凡因子被粗暴地搅动,隐隐发出细微的爆鸣。扭曲领域的雏形在她脚下若隐若现,周遭的光线都开始发生怪异的偏折。

杨随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安抚地拍了拍怀中抽泣的苕华,示意艾莉带她进去。艾莉担忧地看了主人一眼,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恐惧,但还是顺从地抱起哭得浑身发软的苕华,和莉娜一起迅速退回了屋内,关紧了房门。

“说话!”清瞳逼近一步,异色瞳孔里燃烧着压抑了八年的委屈和此刻喷薄而出的怒火,“八年!我们在前面跟那些恶心的东西拼命,守着这条破线,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守住后方,守住你,守住这一方能喘口气的地方!结果呢?你在干什么?你在放自己的血喂一棵树!”

兰琪没有出声,但她沉默地站到了清瞳身边,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她的目光越过杨随风,落在那株巨树枯黄的叶片上,又缓缓移回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那眼神沉甸甸的,带着无声的诘问和一种被背叛般的沉重痛楚。

杨随风深吸了一口气,海风湿咸的气息涌入胸腔,却带不起丝毫活力。他迎向那两道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这是我的选择,清瞳,兰琪。苕华…伊莱瑟莉尔,她叫我一声父亲。这棵树,是她的本源,她的‘母亲’。它要死了,需要我的血,我的精神力才能活。”

他顿了顿,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抚上自己手腕上那道新鲜的、深可见骨的割痕,那是昨日输血留下的印记。

“你们守护的是人族,是艾瑞亚的生灵。而我,”他扯出一个极其疲惫、近乎虚无的微笑,目光投向那株巨树,又仿佛透过它看向更渺远的虚空,“我的存在,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一刻的‘代价’。” 冥冥之中,他感觉自己像一枚被投入命运赌局的筹码,那个将他从死亡中捞出的无形之手,此刻正悬在命运的天平之上,等待收取最后的筹码。

“代价?”清瞳像是被这个词狠狠刺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变了调,“谁的代价?那个把你弄到这里来的鬼东西的代价?它凭什么?!” 扭曲的魔力再也无法抑制,轰然爆发!以她为中心,半径数米内的空间猛地向内塌陷、旋转,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廊下的木柱咔嚓一声裂开细密的纹路,几片枯叶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成齑粉。她脚下坚固的青石板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艾莉和莉娜惊恐的抽气声隔着门板微弱地传来。

“就为了一个认识几年的小精灵?为了这棵破树?”清瞳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混合着狂怒与无法置信的绝望,在她苍白的脸上肆意流淌,“那我们算什么?哥哥!我们这十几年的陪伴,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是随时可以为了别的‘代价’而舍弃的东西吗?!”

兰琪猛地抬手,一把攥住了清瞳剧烈颤抖的手臂,阻止她失控的魔力进一步摧毁庭院。她的动作刚硬如铁,但杨随风清晰地看到,一滴滚烫的液体,重重砸在她脚边龟裂的青石板上,瞬间裂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这个在尸山血海中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的女战士,此刻低着头,肩膀几不可察地耸动着,牙关紧咬,发出细微的咯咯声。沉默是她最后的盔甲,也是她崩溃前最后的堤坝。

杨随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蹒跚着向前一步,伸出枯瘦颤抖的手,想要触碰清瞳满是泪痕的脸,想要扶住兰琪剧烈颤抖的肩膀。

“不是舍弃…”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最珍贵的…”

然而,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眩晕猛然袭来。眼前清瞳悲愤欲绝的脸庞和兰琪压抑颤抖的身影瞬间模糊、旋转,化作一片晃动的色块。他身体一晃,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哥哥!”清瞳的尖叫撕心裂肺。扭曲的领域瞬间消散。

“主人!”兰琪的动作快如闪电,在杨随风的后脑即将撞上冰冷坚硬的石板前,她已如一道旋风般卷至他身后。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托住了他瘫软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平在地。触手处,那具身体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只剩下骨头外面一层薄薄的皮囊。

清瞳扑跪在杨随风身边,双手慌乱地凝聚起治愈的柔光,颤抖着按向他的胸口。翠绿的光晕亮起,却如同泥牛入海,杨随风蜡黄的脸上没有泛起一丝血色,呼吸反而更加微弱急促,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没用的!”苕华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她挣脱了艾莉的阻拦,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扑到杨随风身边,“爸爸的精神力…还有他的生命本源…都在流向树妈妈!普通的治愈魔法…救不了他!除非…除非彻底切断他和树的联系!”她抬起泪眼,绝望地看着清瞳和兰琪。

彻底切断?清瞳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淬毒的冰锥,猛地射向那株在晨风中簌簌发抖、叶片枯黄的生命之树。一个冷酷至极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生——毁了它!只要毁了这棵吸食哥哥生命的妖树,哥哥就能活下来!扭曲的魔力再次在她掌心疯狂汇聚,这一次,不再是失控的宣泄,而是带着毁灭一切的冰冷决绝!空气被压缩、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一个比刚才更加恐怖、更加凝实的扭曲力场在她手中急速成型,目标直指巨树的主干!

“清瞳!不要!”兰琪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她太了解清瞳此刻的眼神,那是玉石俱焚的疯狂!她一手仍紧紧扶着杨随风,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带着五爪的劲风,死死扣住了清瞳凝聚着毁灭性能量的手腕!刚毅领域的微光在她周身本能地亮起,硬生生抗住了扭曲力场边缘那撕裂性的力量。两股强大的力量近距离碰撞、角力,无形的冲击波横扫而出,院墙上的藤蔓瞬间化为飞灰。

“放开我!”清瞳尖叫挣扎,异色的瞳孔因充血而显得妖异,“不毁了它,哥哥会死的!它会吸干他!放开!” 她的魔力不顾一切地冲击着兰琪的钳制。

“毁了树,他就一定能活吗?!”兰琪的声音同样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沉重,“看看他!他的命脉已经和那棵树缠在一起了!强行斩断,只会让他立刻崩溃!” 她低下头,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杨随风,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沉重的疲惫和无边的痛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清瞳…他选择了做苕华的父亲…”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清瞳疯狂燃烧的心火上。她凝聚魔力的动作猛地一滞,怔怔地看着兰琪怀中那张枯槁而平静的脸。父亲…这个词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哥哥选择了他的责任,选择了那个叫他“爸爸”的小精灵。那她呢?她这十几年的执念、依赖、那扭曲却唯一的爱,又该置于何地?她凝聚的魔力无声地溃散开去,只剩下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和空洞的眼神。

兰琪不再看她,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杨随风,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驱散他身上的冰冷。她抬起头,目光扫过泪流满面的苕华,扫过门口探头、脸上写满恐惧的艾莉和莉娜,最后落在那株沉默的巨树上,一字一句,沉重如铁:“准备吧。既然是他的选择…我们…送他。”

夜色如墨,沉沉地压在向阳城这方小小的庭院。白日里的喧嚣、愤怒、挣扎,此刻都沉寂下去,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唯有海风呜咽着穿过枯枝,发出如同啜泣般的声响。

院中央,那株生命之树(精灵之树)的轮廓在稀薄的星光下显得格外巨大而狰狞。白日里最后一点残存的绿意似乎也彻底消失了,枯枝伸展,像垂死者绝望伸向天空的手臂。树下,用洁净的白色细沙画出了一个巨大的、繁复的圆形法阵。每一道弧线,每一个符文,都散发着苕华微弱的、带着生命气息的魔力荧光。这是精灵一族传承中记载的古老仪式,以生命本源为引,沟通世界之脉。此刻,这法阵却成了献祭的祭坛。

杨随风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柔软的素白麻布长袍,安静地躺在法阵的核心。他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高耸,皮肤薄得近乎透明,底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吸气都异常艰难悠长,每一次呼气都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彻底停止。他闭着眼,神态却奇异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安详。艾莉和莉娜跪坐在法阵边缘,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淡蓝色和浅蓝的皮肤在昏暗光线下更显苍白,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滚落,砸在冰冷的沙地上。

清瞳站在法阵的一侧,离杨随风最近。她像一尊冰冷的白玉雕像,白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白日里崩溃的泪水似乎已经流干,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空洞和麻木。然而,在她低垂的眼睫下,那异色的双瞳深处,却翻涌着比黑夜更浓稠的黑暗,一种疯狂而冰冷的意念正在无声地酝酿、滋长——如果哥哥真的走了,那么这个世界,这座院子,所有相关的一切,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扭曲领域的力场在她周身无声地弥漫,空间微微荡漾,光线在她身周诡异地弯折,脚下的白沙无风自动,形成细小的漩涡。

兰琪半跪在杨随风的另一侧。她解下了从不离身的佩剑,剑鞘和剑柄都被她粗糙的手指摩挲得异常干净,此刻却随意地放在脚边。她手中端着一个巨大的、光洁的白玉碗,碗的边缘被打磨得极其锋利。她的动作平稳得可怕,眼神专注得只剩下眼前这个枯槁的男人和他枯瘦的手腕。那手腕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割痕,像一张无声控诉的地图。她取出一块浸泡过药液的干净软布,仔细地、轻柔地擦拭着他手腕上最清晰的那道血管。药液带着清凉的草木气息,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沉重死意。

“主人,”兰琪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死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准备好了。”

杨随风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掀开。那双曾经温和、带着点咸鱼般懒散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像蒙尘的琉璃,黯淡无光,视线似乎无法聚焦。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艰难地移动着,掠过兰琪坚毅却布满哀伤的脸庞,掠过清瞳那笼罩在死寂白发下的冰冷身影,掠过苕华那双盛满泪水、充满无尽哀求与绝望的淡金色眼眸,最后,落在院门口那些挤在一起、同样泪流满面、无声颤抖的小小身影上——那是他这些年收留的女仆们。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最终,只是极其细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如同抽掉了兰琪身上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随即被更加刚硬的意志死死定住。她握紧了那把边缘锋利的玉碗,碗沿冰冷刺骨。另一只手,稳稳地托起了杨随风枯瘦如柴的手腕。那手腕轻飘飘的,几乎感觉不到生命的重量。

锋利的白玉碗沿,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决绝,精准而平稳地,压上了杨随风手腕上那道最粗大、最清晰的暗青色血管。

没有犹豫,没有颤抖。

噗嗤。

一声极其细微、却在此刻寂静庭院中清晰得如同惊雷的割裂声响起。

暗红色的血液,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粘稠感,并非喷涌,而是缓慢地、沉重地,如同濒死之蛇最后的挣扎,一股一股地流淌出来,注入那洁白的玉碗之中。令人惊异的是,那血液并非纯粹的暗红,其深处仿佛蕴藏着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点点淡金色星芒,在白玉碗壁的映衬下,如同即将熄灭的星辰,散发着最后的神性余晖。

血液一接触碗底,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却又无比衰败的奇异气息瞬间弥漫开来!那不是血腥味,而是一种混合着草木腐朽、星辰寂灭、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神性的复杂味道。

与此同时!

嗡——

法阵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光华!那光芒如此强烈,瞬间将整个庭院映照得如同白昼!光芒的中心,那株枯败的生命之树像是被注入了狂暴的强心剂,所有枯黄的叶片剧烈地颤抖起来!肉眼可见的,一股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绿色能量洪流,从法阵中冲天而起,疯狂地涌入那巨大的树干!树干上干枯的树皮如同蜕皮般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如同碧玉般温润的木质!新的枝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伸展,嫩绿得不可思议的新叶瞬间覆盖了所有枯枝!一股庞大、清新、仿佛蕴含了整个春天所有生机的生命气息,如同爆炸的冲击波,轰然席卷了整个庭院!

庭院角落,那些原本被海风侵蚀得有些萎靡的花草,在这股纯粹生命能量的冲击下,疯狂地滋长、蔓延!藤蔓瞬间爬满了院墙,开出大朵大朵从未见过的奇异花卉;石板缝隙里,嫩绿的草芽顶开坚硬的石头,以惊人的速度拔高、抽穗、开花…整个庭院在几个呼吸间,化作了一片生机盎然、近乎蛮荒的微型丛林!

“树妈妈!”苕华失声哭喊出来,带着狂喜和更深重的悲伤,她能感受到那股磅礴新生的喜悦,来自她的本源。

然而,这股沛然的生机,与杨随风身上迅速消散的生命之火,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触目惊心的对比!

随着鲜血的流淌,杨随风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他最后一丝微弱的呼吸也停止了。胸口,彻底失去了起伏。

“哥哥——!!!”

清瞳一直压抑的死寂瞬间被彻底击碎!那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撕裂了夜空!扭曲领域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这一次,不再是雏形,而是她七阶巅峰力量的完全失控!整个庭院的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镜湖,疯狂地扭曲、旋转、塌陷!脚下的青石板、周围疯狂滋长的花草、甚至空气本身,都被那无形的恐怖力量撕扯、拉长、粉碎!一道道漆黑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在她周身时隐时现!她的白发狂舞,异色的双瞳完全被疯狂的血红和冰冷的黑暗吞噬,死死盯住那株沐浴在浓郁绿光中、焕发着无尽生机的巨树,如同盯着不共戴天的死敌。

“都是你!都是你们!”她的声音尖利扭曲,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怨毒,“哥哥死了!你们都得给他陪葬!都得死!” 恐怖的空间裂缝随着她魔力的指向,如同择人而噬的黑色毒蛇,骤然向那株新生的生命之树噬咬而去!毁灭的气息让满院疯长的花草瞬间枯萎焦黑!

就在这毁灭之力即将触及树干的刹那——

噗通!噗通!噗通!

院门口,那些挤在一起的女仆们,仿佛被某种源自血脉灵魂最深处的本能彻底压垮,齐刷刷地、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朝着杨随风倒下的方向重重跪伏下去!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身体抖得如同筛糠。艾莉和莉娜也身不由己地跪倒在地,淡蓝色的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敬畏和茫然。

另一侧,兰琪手中的白玉碗“哐当”一声掉落在法阵边缘,洁白的碗壁内,只余一层薄薄的、带着淡金星芒的暗红血痕。她仿佛没有听到清瞳毁灭性的咆哮,没有看到那恐怖的空间裂缝。她只是低着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那双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托起主人手腕时那轻飘飘的重量,以及那血液流淌时带来的、最后一丝微弱的搏动感。

然后,她动了。

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庄重与平静。她伸出手,握住了脚边那柄从不离身的、象征着狰狞剑神威名的佩剑。冰冷的剑柄入手,熟悉的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慰藉。

锵啷!

长剑被稳稳拔出剑鞘,寒光在翠绿的生命光华中一闪而逝。

剑锋没有指向任何敌人,没有指向那株新生的树,也没有指向疯狂中的清瞳。

那锋锐无匹、饱饮过无数魔物鲜血的剑刃,在她手中划过一道决绝而优美的弧线,带着撕裂空气的轻吟,稳稳地、精准地,抵在了她自己修长而脆弱的脖颈之上!

冰冷的锋刃紧贴着跳动的脉搏。只需再进一分,刚毅的领域也护不住生命的消逝。她的目光依旧低垂,落在杨随风那张彻底失去生机的、枯槁而安详的脸上。没有眼泪,没有言语,只有一种万念俱灰、追随而去的沉寂。

意识如同沉入最幽深的海底,冰冷,黑暗,无边的死寂包裹着杨随风最后一点残存的灵觉。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永恒的虚无。身体那令人窒息的沉重感和撕裂般的痛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轻飘感,仿佛挣脱了所有束缚。

就在这点灵觉即将彻底消融于黑暗之际,一点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纯白光芒,毫无征兆地刺破了无边的黑暗。

那光芒起初如同遥远的星辰,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但下一刻,它骤然放大、拉近!杨随风“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着,瞬间跨越了无尽的虚空,猛地撞入了那纯白光芒的核心!

没有冲击感,只有一种奇异的“抵达”感。

他“睁开”了不存在的眼睛。

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一个无边无际、纯粹由柔和白光构成的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边际,只有一片令人心安的、恒定的纯白。这里空无一物,绝对的寂静。然而,在这片纯白的中心,悬浮着一道身影。

那身影并非实体,而是一道半透明的虚影。上半身是人类的形态,隐约可见柔和的曲线,仿佛是一位女子。而下半身,却是一条巨大而优美的、覆盖着银白色细密鳞片的蛇尾,在纯白的背景中蜿蜒舒展,散发着非人的神秘与古老气息。她的面容被一层流动的、柔和的白光笼罩着,如同笼罩着最纯净的薄雾,看不真切五官,只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俯瞰众生的淡漠与永恒的气息。

杨随风残存的意识剧烈地震荡起来。不需要任何言语,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明悟瞬间击中了他——创世神!艾瑞亚的创造者与维系者,那个将他从死亡中捞出的存在!琼!

祂悬浮在那里,仿佛亘古以来便存在于这片纯白之中。蛇尾微微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道笼罩着白光的面容,似乎“转”向了杨随风意识所在的方向。

一种无法形容的、如同整个宇宙般浩瀚的意念,并非通过声音,而是直接灌注到杨随风即将消散的意识核心:

“你终于死了……”

那意念宏大、古老、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仿佛观察实验品偏离轨道般的兴味,又似乎夹杂着某种尘埃落定的漠然。

杨随风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在这浩瀚神念的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终于彻底熄灭。

纯白空间里,只剩下那道半人半蛇的永恒身影,以及悬浮在祂面前,那一点微弱得即将彻底消散的灵魂光屑。一点微不可察的淡金光芒,如同萤火,从那光屑中幽幽析出,缓缓飘散,融入这片纯白的空间壁垒,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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