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俱芦洲的寒风,裹挟着孙悟空焚灭天庭仙使的余威,如同一股无形的暗流,迅速席卷三界。
凌霄殿上的震怒,灵山深处的低语,幽冥地府的悸动,以及无数仙山洞府中的惊疑不定,共同构成了一张波澜诡谲的巨网。
而处于网眼中心的孙悟空,却浑不在意。
混沌洞府内,他凝视着那包裹牛魔王的灰色光茧,感受着其中依旧混乱但已不再狂暴的气息波动,知道强行镇压已初见成效,剩下的需要时间慢慢磨。
但他没有时间等待。
“老牛,暂且委屈你在此沉眠。待俺处理完外间纷扰,再助你彻底斩除心魔。”
孙悟空对着光茧低语一句,随即转身。
他一步踏出洞府,身形融入漫天风雪,下一刻,已出现在冰原之上那铅灰色的天幕之下。
他没有召唤筋斗云,只是心念微动,周身混沌之气流转,仿佛与整个虚空融为一体。
他目光如电,穿透无尽空间,遥遥锁定了某个方向——那是他曾短暂安置铁扇公主的海外孤岛。
“是时候了。”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铁扇公主独自在外,终究是隐患,亦是他此刻心中一份难以言明的牵挂。
这份牵挂,让他感到陌生,却并不排斥,反而生出一种强烈的、欲将其牢牢掌控在自己羽翼之下的冲动。
他身形未动,整个人却已化作一道无形无质、仿佛超越了时空界限的混沌流光,朝着海外方向遁去。
速度之快,远超筋斗云,几乎是心之所至,身即所往。
海外孤岛,依旧笼罩在孙悟空布下的重重混沌禁制之中。
岛上山清水秀,灵气盎然,与世隔绝,恍如桃源。
铁扇公主一袭青衣,立于崖边,眺望着波涛汹涌的无垠海面,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
栖霞山的惊魂,黑袍护法的阴毒,孙悟空的及时相救,以及最后那枚化作齑粉的混沌感应符……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
她能感觉到三界风雨欲来的压抑,更清楚自己已然成为风暴的焦点之一。
孙悟空将她安置于此,是保护,却也让她感到一种无力与彷徨。
她不愿成为累赘,更不愿永远躲藏于此。
就在这时,她身前不远处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轻轻荡漾起来。
没有狂风,没有异象,一道身影便这般悄无声息地从中一步迈出,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里。
正是孙悟空。
他依旧是那副模样,金冠金甲已收起,只着一身玄色劲装,身形不算高大,却仿佛撑开了此方天地。
他没有刻意散发威压,但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仿佛执掌万物生灭的混沌道韵,让铁扇公主呼吸都为之一滞。
“你……”铁扇公主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她完全没察觉到禁制被触动,他就这样出现了,如同鬼魅,更如同此间主宰。
孙悟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锐利,直接,带着一种审视,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他没有寒暄,没有询问,开门见山,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此地不再安全。跟俺走。”
铁扇公主心头一跳,被他那霸道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意乱,下意识地侧开视线,语气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倔强:“去哪里?花果山吗?我说过,我不愿……”
“不是花果山。”孙悟空打断她,一步跨出,已来到她面前,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是北俱芦洲,俺的道场。”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冰雪的凛冽与混沌的深邃,强势地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
铁扇公主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强自镇定道:“你的道场?我为何要去?我有芭蕉扇,足以自保,不必……”
“自保?”孙悟空嗤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黑袍护法的分神你能挡?天庭的仙使你能敌?还是灵山那些秃驴的度化你能抗?”
他每问一句,便逼近一步,铁扇公主便后退一步,直到后背抵上一棵苍劲的古松,退无可退。
“你……”铁扇公主被他逼得有些恼火,那久居人上的罗刹公主脾气也上来了,扬起秀颈,“孙悟空!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你我之间,早已……”
“早已什么?”孙悟空猛地伸手,撑在她耳侧的树干上,将她困在自己与古松之间,低头俯视着她,眼神灼灼,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侵略性,“恩怨两清?那是你说的,俺老孙,从未答应!”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的霸道:“牛魔王护不住你,天庭容不下你,灵山度不了你!这三界,除了俺老孙身边,你无处可去!”
铁扇公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话语惊呆了,心跳如擂鼓,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又气又急:“你……你放肆!”
“放肆?”孙悟空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拂开她额前一缕被海风吹乱的发丝,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铁扇,给俺听清楚了。从今日起,你的安危,归俺管。你的去处,由俺定。你的事,就是俺的事!”
他顿了顿,目光如烈火般灼烧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如同誓言,更如同命令:
“你,归俺了。”
“……”铁扇公主彻底怔住,大脑一片空白。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孙悟空,如此强势,如此霸道,如此……不容置疑。
那炽热的目光几乎要将她融化,那霸道的话语如同最坚固的枷锁,将她牢牢锁住。
她想要反驳,想要挣扎,却发现所有的言语在那双混沌眼眸的注视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孙悟空不再给她思考的机会,收回撑在树上的手,转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如同铁箍,不容她挣脱。
“走!”
没有征询,没有犹豫。
混沌之气瞬间将两人包裹,下一刻,已从这海外孤岛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崖边那棵微微摇曳的古松,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独属于孙悟空的霸道气息。
几乎就在他们离开的下一刻,孤岛周围的海域,数道隐晦的魔气与仙识悄然探来,在发现岛上人去楼空,连禁制都消散后,又悻悻退去。
北俱芦洲,混沌洞府。
光芒一闪,孙悟空携着铁扇公主直接出现在洞府之内。
铁扇公主只觉得眼前一花,周遭环境已从温暖的海岛变成了刺骨的冰窟。
她下意识地运转法力抵御寒气,目光则迅速扫过这简陋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洞府,最后定格在那中央缓缓旋转的灰色光茧上。
“这是……牛魔王?”
她瞳孔微缩,感受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嗯。”孙悟空松开她的手,走到光茧旁,语气平淡,“心魔反噬,俺暂时将他封于此地。”
铁扇公主看着那光茧,心情复杂难言。
曾经的夫妻,如今一个被封于混沌,一个被强行带到此地……这一切,恍如隔世。
孙悟空转过身,看着她复杂的神色,眼神微暗,语气却依旧霸道:“过去之事,不必再想。从今往后,你便留在此地修炼,无人可扰。”
他抬手一指,混沌之气涌动,在冰壁旁又开辟出一间稍小些的静室,内部桌椅床榻一应俱全,皆由玄冰所化,虽简陋,却干净整洁,更蕴含着精纯的混沌气息,对修行大有裨益。
“你住这里。”他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铁扇公主看着那间静室,又看看孙悟空,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
他的霸道,已然织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牢牢笼罩。
她默默走入静室,感受着那精纯而陌生的混沌气息,心中五味杂陈。
有屈辱,有无奈,有一丝被强行安排的愤怒,但内心深处,却似乎……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扭曲的安全感。
孙悟空看着她走入静室的背影,眼神深邃。
他清楚自己的行为霸道无比,但他不在乎。
在这危机四伏的三界,唯有绝对的力量和掌控,才能护住他想护住的人。
“安心在此。”他对着静室方向,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禁制的力量,“外面的一切,有俺。”
说完,他不再多言,重新盘膝坐于主洞府中央,闭目凝神。
混沌气息如同潮汐般以其为中心荡漾开来,不仅笼罩了整个洞府,更隐隐与外界那片广袤而危险的北俱芦洲冰原相连。
他就像一头蛰伏的洪荒巨兽,以最霸道的方式,划定了自己的领地,并将在意的人与物,尽数纳入自己的守护范围。
铁扇公主独坐于冰室之内,听着外面再无动静,只有那无处不在的混沌气息缓缓流淌。
她抬起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他紧握的灼热触感。
“你,归俺了……”她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迷茫中,又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而孙悟空那霸道的宣言,已然随着他的行动,如同这北俱芦洲的风雪,开始向着三界的每一个角落,扩散开来。
无数目光,或惊惧,或愤怒,或玩味,都投向了这片曾经的荒芜之地,等待着下一场更加剧烈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