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盯着黑掉的屏幕,手指还停在电源键上。实验室里安静得能听见通风管里气流的轻响。他把金属盒里的黑色芯片摸了一遍,又放回口袋。
半小时前那场自动重启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起身走到档案柜前,拉开最下层抽屉,翻出一叠监狱通信记录的复印件。这是前几天从特勤队那边要来的,当时只当是例行排查,现在看来,许大茂在里面动了手脚。
三封信纸边角都盖着“已检”的红章,内容写得平常,问家里米面够不够,提两句儿子学习。可系统扫描后标出了几处异常词组——“表哥的手表修好了”“南边亲戚寄来的茶叶很香”“技术员老陈最近常来探视”。
赵建国眯起眼。这些话听着普通,但结合上一夜的入侵事件,意思就变了。“手表”是走私通道的暗号,“茶叶”指代货物,“技术员”根本不是人,是设备。
他打开系统界面,调出语言模仿功能。这技能是刚解锁的,能复制不同地区的口音和说话习惯。他先把许大茂老家的方言载入,又加载了潮汕、东北、川渝和闽南四种腔调。系统提示准备就绪。
赵建国坐到老式电报机前,敲下一串密语:
“货已接手,表兄指定对接。城南咖啡厅,明日上午十点。”
发完信息,他靠在椅背上等回音。不到两小时,机器嘀嘀响了三声。对方约定了时间地点,还加了一句:“带证明文件,许先生提过你懂闽南话。”
他点点头,把伪造的通行证塞进内袋。这事得亲自跑一趟。
第二天一早,赵建国换了身灰蓝色工装,戴顶旧帽子,拎着个帆布包出门。包里有改装过的智能手表,表面看着像普通电子表,其实是录音和信号中转装置。
咖啡厅在城南老街拐角,上午九点半就坐了几桌人。他挑了靠窗的位置,背对门坐下,把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十点整,一个穿花格衬衫的男人走进来。三十多岁,头发梳得油亮,手里拎着公文包。他在门口扫了一圈,目光落在赵建国身上,走过来坐下。
“许先生的表兄?”男人开口,说的是带粤语口音的普通话。
赵建国没急着答,先掏出烟盒晃了晃。对方摆手不抽。他点上一支,吐出一口烟雾,用潮汕话说:“我阿弟在里头还好吧?”
男人眼神微动,改用英语夹杂粤语问:“他说你管过边境生意,倒过收音机和胶卷。”
赵建国咧嘴一笑,切换成东北腔:“那都是老黄历了。七三年我在丹东跑过半年,后来风声紧,收摊了。”他又用川渝话说了句黑市行话,“识水性的人,总能找到活路。”
男人眉头松了些,点头说:“算你对路。”
两人聊了几句天气和物价,气氛缓下来。外商突然压低声音:“东西呢?许先生说你们手里有高精度仪器。”
赵建国慢悠悠从包里取出那只改装表,推过去:“原件太敏感,不敢带出来。这是外围模块,能同步数据,也能远程触发。”
男人接过表,翻来覆去看了几分钟,打开后盖检查电路。赵建国不动声色,看他动作。
“上次电子表案抓了几个?”外商忽然问。
“三个,在广州落网。”赵建国说,“海关查得严,现在都走海运集装箱,贴牌电器混出去。”
“嗯。”男人点头,“国内还有三个中转点,下一个在青岛。”
赵建国心里记下,脸上不动:“什么时候动身?”
“月底前。”男人把表还回来,“我要上报总部,等通知再联系。”
眼看快谈完了,对方突然抬头:“许先生说你懂闽南话,叫一声听听?”
赵建国笑了下,用纯正泉州话说了句俚语:“天公伯仔疼好人,歹人自有雷劈。”
男人愣了两秒,跟着笑起来,拍了下桌子:“像!真像!”
他站起身,说改天联系,转身走了。
赵建国坐了一会儿,才拿起包离开。走出咖啡厅时,他眼角扫见街对面有个穿夹克的男人站在报刊亭旁,低头看报纸,但脚尖一直对着这边。
他没停下,顺着人行道往前走,拐进一条窄巷。巷子两边是修鞋铺和杂货店,中间挂着晾衣绳。他路过一家修表店,推门进去。
“师傅,换块电池。”他把那只改装表递过去,“顺便帮我把这个交给南锣鼓巷的老贾,就说‘钟表修好了’。”
店主五十来岁,戴着放大镜,接过去看了看,点头说知道了。
赵建国付了钱,从后门出去,绕到隔壁菜市场。他低头穿过鱼摊和肉档,故意在豆腐摊前站了几秒,然后突然右转,钻进一条小胡同。
身后脚步声迟疑了一下,继续跟上来。
他加快步子,在第三个岔口左拐,又右拐,最后从一家粮店的侧门冲出来,正好一辆无轨电车靠站。
他跳上车,投了硬币,坐在最后一排。透过车窗反光,看见那个夹克男在站台张望一圈,转身走了。
电车启动,摇晃着驶向城区方向。
赵建国靠在座位上,长出一口气。系统提示弹了出来:
【语言伪装成功率98.7%,证据链采集完整】
【奖励技能:间谍识别术(初级)】
紧接着,第二条提示浮现:
【检测到资金异常流动】
【许大茂余党正在通过地下钱庄转移资产】
他把存储器贴身收好,看向窗外。街道两旁的梧桐树飞快后退,阳光照在玻璃上,映出他半边脸。
电车经过一座立交桥时,他忽然注意到桥墩下有个公用电话亭。一个穿蓝裙子的女人正打着电话,一只手拎着皮箱。
箱子侧面印着一家外地贸易公司的名字,标签还是湿的,像是刚贴上去不久。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口音很怪,像是北方人硬学南方腔。
说到“货到了青岛”时,她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桥上的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