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提着扳手刚拐进西墙，赵建国已经蹲在那块新砖前。他手指贴着砖缝，指腹能感觉到一丝轻微的震动，像是墙里藏着台没关严的小马达。
“别砸。”赵建国头也没抬，“先扫一遍。”
贾东旭把工具放下，从包里掏出探测器，接上外置天线。屏幕亮起，波形图跳了几下，红线直冲顶端。
“还是那个信号。”贾东旭皱眉，“频率变了，但编码格式一样。”
赵建国打开系统界面，切换到低频共振扫描模式。光圈从终端射出，贴着墙面缓缓移动。三秒后，屏幕上弹出一个三维模型，墙体夹层里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正规律闪烁。
“不是炸弹。”赵建国盯着数据，“是发射器，一直在传数据。”
“谁往墙里塞这玩意？”贾东旭伸手想抠，被赵建国拦住。
“别碰。外壳有腐蚀痕迹，可能是病毒载体。”
他们正说着，街口传来车轮压过青石的声音。黑色装甲车停在门口，特勤队长下车时手里拎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那块老怀表。
“你们这边有发现？”队长走近问。
赵建国点头：“墙里有个信号源，刚确认是微型发射器。和抓到的人用的是同一批零件。”
队长看了眼西墙，把袋子递给赵建国：“这是从灰夹克身上搜出来的笔记本，烧了一角，但有些字迹还在。”
赵建国接过袋子翻了翻，纸面看起来空白，但他用系统增强模式一扫，显现出几行淡黄色的字。编号、日期、代号，还有一句重复出现的话：“第二代融合体已定位。”
他心里一沉。
“得做个身份确认。”赵建国抬头，“我能调一次管理局数据库，用豁免权权限。”
队长没反对：“你查吧。我们那边设备读不了他的基因数据，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赵建国掏出徽章，接入系统，启动dNA比对程序。样本来自发射器表面残留的皮屑。进度条走完，屏幕上跳出匹配结果——许大茂，家族Y染色体序列高度吻合，旁系三代内亲属。
“是他表弟。”赵建国收起徽章，“早年偷渡出国，现在成了别人手里的工具。”
“境外训练营出来的。”队长补充，“我们审过话，他脑子里被植入了指令集，问不出太多东西。但有一点很清楚：他们知道四合院里有两个特殊孩子。”
贾东旭听得一愣：“你说双胞胎？”
“不然呢？”赵建国站起身，“他们费这么大劲，不是为了拆几块砖。”
三人沉默片刻。贾东旭低头看着探测器，忽然想到什么：“我爸留下的那块金属片……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
没人回答。问题太重，谁都不敢轻易开口。
“先破墙取出发射器。”赵建国拍了下贾东旭肩膀，“你把屏蔽罩架起来，别让信号继续外泄。”
贾东旭动手布置设备，赵建国则拿着笔记本蹲回石桌旁。陈小建这时跑过来，手里端着杯热水。
“赵叔，我妈说让你喝点热的。”他把杯子放下，眼睛盯着证物袋，“那本子上写的啥？”
“你看得懂？”赵建国递过去。
陈小建接过袋子，眯眼看了一会儿：“这些数字……像是坐标加时间。前面的字母组合，我在以前缴获的电报里见过，是境外组织的加密前缀。”
他说着掏出随身带的小尺子，上面刻着几道划痕。“这是我爸做的解码尺，能对照编号转译。”
赵建国看着他熟练地比对数据，心里有点发酸。这孩子才十几岁，本该在学校念书，现在却蹲在院子里破译敌方密令。
几分钟后，陈小建抬起头：“有个计划代号叫‘启嗣’，目标是激活1978年的时空锚点。执行时间……就是下周。”
“下周？”赵建国眼神一紧，“具体哪天？”
“写的是‘钟表归零时’。”陈小建指着烧毁的部分，“后面还有句话——‘血脉融合，重启序列’。”
赵建国猛地想起什么，转身就往堂屋走。
双胞胎正在屋里搭积木，听见脚步声齐刷刷抬头。两人穿着一样的蓝布衫，脸蛋圆嘟嘟的，看到赵建国进来，一起咧嘴笑。
“爸爸！”
赵建国没笑。他蹲下来，拉着两个小胳膊仔细看。手腕内侧都有个小红点，像蚊子叮的，其实那是出生时留下的胎记。
他记得系统档案里写过，这种标记在穿越者后代中极为罕见。
“你们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头晕，或者耳朵响？”他问。
“没有呀。”一个孩子晃脑袋，“我昨天还能一口气爬上屋顶呢。”
“我也是！”另一个抢着说，“我还梦见星星掉进井里了。”
赵建国心头一跳。梦？还是记忆碎片？
他把孩子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背，然后站起来，走到门外。
特勤队长正站在院中等他。
“情况比我想象的严重。”队长低声说，“这个人不单是携带者，他是被专门派来确认目标存在的。一旦‘第二代’的身份被验证，下一步就是捕获或污染。”
“他们会再来？”赵建国问。
“一定会。”队长收起记录本，“而且不会正面强攻了。下次可能是伪装成亲戚，或者是送东西的人。只要让孩子接触带有病毒编码的物品，就能触发融合程序。”
“所以现在最危险的，不是院子外面。”赵建国看着堂屋门缝里透出的灯光，“是有人混进来。”
贾东旭这时走过来，手里拿着刚拆下来的发射器，装在密封盒里。“我已经切断它的信号输出，但之前传出去的数据……没法追回。”
“那就只能防接下来的。”赵建国深吸一口气，“从今晚开始，所有进出人员登记名字和来意。小孩不准单独出门，饭食由大人统一分发。双胞胎的房间加装探测器，任何人靠近都会报警。”
“包括我？”贾东旭问。
“包括你。”赵建国看着他，“除非你能证明你不是被替换过的。”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陈小建站在旁边，攥紧了衣角。他没说话，但眼神亮得吓人。
“赵叔。”他突然开口，“我能守夜吗？我会用对讲机，也能认那些暗号。”
赵建国摇头：“你还小。”
“我不小了！”陈小建声音拔高，“我知道的事比谁都多！那天来的三个人，我早就看出他们鞋底不一样——一个穿国产胶鞋，两个穿进口皮靴。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地方来的！”
赵建国愣住。这事他都没注意。
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忽然意识到，这一代的孩子，早就不是普通孩子了。
“行。”他点头，“你排在第三班，晚上十二点到两点，和三大爷一起。”
陈小建脸上立刻露出笑，转身就往厨房跑：“我去告诉我妈！”
贾东旭看着他背影，叹了口气：“我们都在变。以前只想吃饱饭，现在得防着别人钻进历史的缝里。”
“缝早就裂了。”赵建国望着西墙，“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让它越撕越大。”
特勤队长临走前拍了下他肩膀：“记住，下次他们不会带着机器来了。可能是一封信，一瓶药，甚至是一句听起来好心的话。真正的攻击，从来都不响。”
装甲车开走后，四合院安静下来。
赵建国站在堂屋门前，看着屋里两个孩子还在玩积木。他们把木块堆成一座歪歪扭扭的房子，顶上插了根小红旗。
“这是我们的家！”一个孩子大声说。
“谁都不能抢走！”另一个跟着喊。
赵建国没进去。他靠着门框站了很久，直到贾东旭过来提醒他该换岗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屋里的灯光，转身走向西墙。
探测器还在运行，屏幕上绿色线条平稳跳动。他伸手摸了摸新补的砖，温度正常，震动也消失了。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终端突然滴滴响了两声。
系统提示：【检测到微弱信号反弹，来源方向——院内】。
赵建国猛地回头，目光扫过院子。
槐树下空无一人。
厨房窗户透出暖光。
堂屋的门缝里，双胞胎的笑声隐约传来。
他低头看向屏幕，信号强度正在缓慢上升，频率与刚才的发射器完全一致。
但这次，信号是从院子里某个移动点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