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区铁门被推开的声音还没散,赵建国已经蹲在了监控箱旁边。他没回头,手里的螺丝刀“咔”地拧下最后一颗钉子,电源线一接,屏幕闪了两下,亮了。
贾东旭裹着大衣从走廊尽头跑过来,鞋底踩得水泥地咚咚响。“谁?看见脸了吗?”
“还没调录像。”赵建国手指在按键上滑,“不过能进这院子的,要么是熟门熟路的,要么就是冲着那块铁来的。”
画面跳出来,时间戳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镜头晃了一下,一个人影贴着围墙根走,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避开路灯正下方。走到实验室外墙时,那人停住,抬头看了眼窗户,又低头摸了摸手腕。
就在那一瞬,墙缝里的金属片泛出一点蓝光,像打了个盹儿似的闪了半秒。
“操!”贾东旭往前凑,“它还真会发光?”
赵建国没吭声,把画面定格在那人抬头的一刻。虽然脸藏在帽檐底下,可那只手——戴着手表,表盘朝内,边缘一道细痕清晰可见。
“是他。”赵建国低声说,“陈建国的手表。”
“啥?他不是刚走吗?”贾东旭瞪眼,“他又折回来偷自己东西?”
“不像。”赵建国摇头,“这个人走路姿势不对。陈建国习惯左脚先迈,这人是右脚起步,而且……”他放大脚印部分,“鞋底沾了点灰白色粉末,像是磁粉。”
他掏出随身带的小检测仪往地上一按,指针轻轻抖了下。“还真是。这种磁粉一般用在高精度仪器防干扰层里,普通人哪会踩这个。”
贾东旭听得一愣一愣的,“你是说,有人穿着特制鞋,专门来这儿偷一块插墙里的破铁片?”
“不是偷。”赵建国关掉屏幕,“是接收信号。刚才那道蓝光,可能是残片对外发了一次坐标确认。有人在定点收包。”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叫陈建国。”
电话打通时,那边信号杂音挺重。陈建国的声音断断续续:“……你说什么?磁粉?等等,让我连一下你的系统端口……”
几秒后,他的声音变了:“糟了。那种磁粉是我那个时代用来追踪‘活体信标’的感应材料。如果有人在京郊用了这玩意儿,说明他们建了中转站。”
“京郊?”赵建国眉毛一挑,“具体位置能锁吗?”
“不能直接定位,但可以反向推演信号接收频率。你把刚才那段录像的能量波动数据传过来。”
赵建国照做。不到一分钟,陈建国回话:“系统逆推出来了——许大茂乡下那个老粮站仓库,八成就是窝点。”
“许大茂?”贾东旭差点笑出声,“就那个天天倒腾鸡蛋、怕老婆怕到钻床底的许大茂?他还能搞高科技?”
“他本人肯定不行。”赵建国眯起眼,“但他早年靠投机倒把攒了不少黑仓,有些地方连派出所都不清楚。要是被人借壳用作中转站,确实查不到。”
陈建国在电话那头提醒:“别小看那儿。我查过档案,那仓库五八年建的时候,曾短暂划归沪方临时物资调配组使用。后来废弃了,但地下管线没拆。如果有心人接了外电和信号塔,完全可以当秘密节点。”
“行。”赵建国挂了电话,“咱们给他来个钓鱼。”
计划很简单:赵建国和陈建国联手做了一张假磁盘,里面塞满伪造的“时空加密文件”,还特意在系统日志里留下几次异常访问记录,像是不小心暴露了痕迹。
“只要对方真在盯着我们,迟早会去翻垃圾堆。”赵建国把磁盘装进防水袋,“接下来,就看谁先动手。”
任务交给了贾东旭。他白天以“排查线路老化”为由,进了那座仓库,在配电箱夹层里悄悄塞进了磁盘。
“就这么放着?”他打电话问赵建国,“万一被老鼠叼走了呢?”
“不会。”赵建国说,“真老鼠不吃这个,假老鼠才会上钩。”
当晚十一点,两人躲在仓库对面的废料堆后头,裹着军大衣啃冷馒头。
“你说他们会不会开车来?”贾东旭嘴里嚼着干巴巴的馍,“带个起重机,哐当一下把墙推了?”
“那太蠢了。”赵建国盯着仓库门口,“这种事讲究干净利落,不留痕迹。来的一定是一个人,轻装,带读取器,进来五分钟搞定走人。”
话音刚落,院墙外闪过一道微弱的红点,像是香烟,但没有明火。
接着,一个黑影从侧面翻进来,落地时膝盖微屈,动作利索。他直奔配电箱,打开外壳,伸手进去摸索。
“来了。”赵建国屏住呼吸。
那人很快摸到了磁盘,拿出来看了一眼,确认型号后,从怀里掏出一台巴掌大的读取器,插上磁盘。
就在他按下启动键的瞬间,头顶老旧的承重架“嘎吱”一声,一根锈死的千斤顶突然松脱,带着铁链砸了下来,离那人脑袋就差半尺,“咣”地砸在地上,震得整个屋子嗡嗡响。
黑衣人猛地后退,撞翻了一个工具箱,转身就要跑。可刚冲到门口,发现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他回头看向配电箱方向,眼神一冷,抬手就把磁盘往地上一摔,狠狠踩碎。
赵建国这才带着贾东旭从暗处走出来。
“你不早说门是你锁的?”贾东旭边走边嘀咕。
“说了你还敢在这儿蹲着?”赵建国笑了笑,“万一他带枪呢?”
他们走近时,那人已经翻窗跑了,只留下半截断裂的读取针头卡在磁盘槽里。
赵建国捡起来看了看,递给贾东旭:“拿好,这是证据。”
“这玩意儿能看出啥?”贾东旭捏着那小铁片,“又不能验指纹。”
“不用验。”赵建国看着远处漆黑的田野,“这针头材质特殊,含一种稀有合金,本地厂子根本造不出来。系统正在解析,等结果一出来,就知道这人到底从哪儿来。”
回到四合院已是凌晨。赵建国坐在灯下,把针头放进检测仪。屏幕上数字跳动,进度条缓慢推进。
贾东旭趴在桌上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嘟囔:“你说……许大茂知不知道自己仓库被人当贼窝使了?”
“他可能不知道。”赵建国盯着数据流,“但也可能,他知道,只是装傻。”
屋外风刮得紧,院子里晾衣绳晃得厉害。赵建国忽然抬头看了眼窗外,远处京郊的方向,夜幕深处有一点红光一闪,随即消失。
他没动,继续低头看屏幕。
检测完成提示跳出那一刻,他手指顿了一下。
【材质匹配:沪上七九八研究所特供读取组件,编号尾缀-042】
他慢慢合上仪器,顺手把针头放进抽屉最底层。
刚锁好,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盯着那铃声,没立刻去接。
铃声响到第五下,他才拿起听筒。
“赵建国。”电话那头是陈建国,声音压得很低,“别碰那针头太久。刚才我远程看了眼系统日志——你收到的数据包,被转发过一次。”
“转给谁?”
“Ip地址伪装了,但路径残留显示,终点在沪上机械局旧频段。”陈建国顿了顿,“听着,如果接下来有人以‘上级检查’名义找你,别开门,也别承认任何东西。”
“包括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