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本宫先回去了……”
夏璇玑动作僵硬地站起身，还没迈出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硬生生折了回来。
汐瑶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个酷似前世那张滑稽黄脸的笑容：
“殿下这是……想体验一下？”
夏璇玑脸色爆红，疯狂摇头：
“不……”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羞耻，正色道：
“汐瑶，本宫有一事相求，想让你帮我看看，为何我始终……无法踏入元婴。”
汐瑶听后，眼角微抽。
自己一个筑基，帮她看元婴瓶颈？
“殿下，你要不要听听你刚刚在说什么？”
夏璇玑明显没反应过来：
“有何不对？”
汐瑶指了指自己：
“我，一个筑基，帮你一个金丹检查元婴的问题？”
夏璇玑这才回过神来。
是啊，汐瑶才筑基期。
但因为平日里汐瑶那各种超凡脱俗的逆天表现，夏璇玑下意识地就把她当成了修为远超自己的前辈高人。
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真打起来，夏璇玑觉得自己未必是对手。
“抱歉，是本宫唐突了……”
“没事。”
汐瑶却主动拍了拍身边的床榻，然后自己爬了上去，盘腿坐好。
“也不是不能看。”
毕竟来都来了。
她也好奇，是不是自己当初留下的剑意成了阻碍，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夏璇玑点头，静心凝神：
“拜托了。”
这一次，汐瑶打算动用神识，配合《灵枢草典》的灵力，深入检查夏璇玑的身体。
夏璇玑配合地掀起背后的衣物，露出光洁白皙的背脊。
汐瑶双手贴了上去，灵力开始缓缓运转。
与此同时，她集中注意力，将神识与灵力拧成一股，顺着掌心，探入夏璇玑的经脉之中。
和上次一样，夏璇玑的经脉坚韧紧致，丝毫未变。
不同的是，如今那经脉中奔涌着庞大无比的灵力。
对于汐瑶来说堪比灵力洪流。
即便是在万籁息阵盘的压制下，这股灵力的规模也令人心惊。
夏璇玑的灵力储备，早已超过了寻常元婴初期修士。
“唔……”
夏璇玑发出一声轻咛。
或许是因为这次体内灵力充盈，她并没有上次汐瑶检查时那种生涩的痛感。
汐瑶操控着神识，顺着灵力洪流游走，一路向下，直奔丹田。
就在即将接近那颗璀璨金丹的瞬间，汐瑶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察觉到身后少女的手微微一颤，夏璇玑轻声问道：
“怎么了？”
“没事……”
汐瑶强行稳住心神，咬牙继续深入。
可那股诡异的寒意却越来越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着她。
自从修行以来，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就在汐瑶分神的刹那，一幅画面强行撞入了她的脑海。
漆黑。
无边无际的漆黑水面。
夏璇玑孤身一人，跪坐在水面之上。
她低着头，长发遮面，双臂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双目紧闭。
天空昏暗浑浊，隐约能看出一幅巨大的画卷轮廓。
千丝万缕的黑色丝线，从夏璇玑的身体里蔓延而出，没入水下。
汐瑶顺着丝线看去。
那些丝线连接着的，是一个个在水中漫无目的随波逐流的漆黑人影。
而那些人影身上，又延伸出更多的丝线，一直垂落到那深不见底的水下深渊。
汐瑶努力想要看清深渊之下是什么。
突然，水下那些游荡的人影似乎发现了汐瑶这个闯入者。
它们同时停下动作，齐刷刷地抬头。
无数张模糊的面孔，对着汐瑶发出了诡异至极的啼哭！
水面瞬间沸腾，化作一片死黑。
无数根细密的尖刺从水中激射而出，瞬间将汐瑶扎得千疮百孔！
“哈……哈……”
现实中，汐瑶猛地一僵，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随后大口喘息。
眼前重新变回了夏璇玑光洁的背部。
但她自己的衣衫，已在瞬间被冷汗湿透。
“汐瑶？！”
“汐瑶姐姐？！”
一旁已经穿戴整齐的墨兰吓了一跳，连忙凑了过来。
夏璇玑只感觉背后的灵力与神识瞬间断开，顿感不妙，立刻回头查看。
只见白发少女面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
“没事……”
汐瑶摆摆手，一边平复呼吸，一边飞速思考着刚才所见的一切。
与从前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修习了《碧落黄泉》。
这门不似生者的剑法，让汐瑶能够窥探一缕死者世界。
而夏璇玑能关联上的死者，只有……
那些夭折的大夏皇室血脉，汐瑶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词。
业力。
夏璇玑若是突破元婴，便能踏入驱使大夏至高之物，万象山河图的门槛。
而上次见面皇帝老登的时候，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看起来问题就在这。
汐瑶怀疑这是夭折的皇室血脉导致的。
死者对于唯一的生者所凝聚的怨气，化作无形业力锁住了唯一幸存的皇室子嗣夏璇玑，将她镇压于金丹之境，不得寸进。
皇帝老登一定知晓此事，才会那般无所谓。
这也说明，这事极其棘手。
“我大概明白了。”
汐瑶缓过劲来，将自己的推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夏璇玑。
夏璇玑听完，陷入长久的沉默。
“竟然……还有此等事情……”
怪不得她灵力一直在增长，若是没有汐瑶的话，他觉得自己甚至可以算是云渺仙州金丹和以下最强之一。
她神色黯然，但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对着汐瑶郑重道谢：
“多谢。”
连汐瑶仅仅是检查一下，就如此气喘吁吁，那是汐瑶面对她父皇，面对天岚王时都未曾有过的失态。
夏璇玑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问题，比想象中更严重，也更麻烦。
她不想再连累汐瑶。
毕竟现在的她，已不是当初那个修为被封的落魄帝姬了。
“那么，本宫就先回去了。”
汐瑶点头，收起阵盘，跟随着夏璇玑走出房门。
门外，寒璎依旧像尊门神一样杵在那儿。
而苏青泠正蹲在墙角，拿着一壶水往不知道哪找的蚂蚁洞里灌。
汐瑶走出来，站在寒璎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确实，那种违和感比第一次见时更明显了。
寒璎被她看得有些不悦：
“在栖云师妹安然回来之前，你不得离开天寒阁半步。”
“好好好。”
汐瑶敷衍地应着。
反正她也没打算乱跑，正好琢磨一下怎么冲击金丹。
夏璇玑带着墨兰回到了飞舟之上，寒璎也跟了上去。
苏青泠将手里的水壶收回储物戒，也慢悠悠地向飞舟走来。
但在路过汐瑶身边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看汐瑶，只是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它们看见你了。”
“往后……请多加小心。”
说完，她轻轻一跃，跳上了飞舟。
汐瑶目送着飞舟远去，眉头微皱。
看见了它们？
难道苏青泠知道自己在为夏璇玑检查时看见的画面？
那些被漆黑丝线连接的徘徊的人影……
她曾听青衣姐说过，泠儿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才一直停留在金丹境界。
莫非……也是和夏璇玑类似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