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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雄英转身迈向文华殿偏庑的书房,玄色麻质孝服的下摆扫过汉白玉阶前的苍苔,步伐较往日更添了几分沉凝。自仁孝皇后马氏崩逝,这几日他几乎是以殿为家,白日周旋于奉先殿哭临、宗人府议事,入夜还要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书,连回东宫探望病榻上的父亲朱标,都只能挤在三更之后的片刻余暇。

书房内,烛火高燃,映照得四壁书架上的《资治通鉴》《大明律》愈发古旧。案几之上,文书已然堆叠如小山,最上层的黄绫封套急报尤为醒目——那是辽东总兵官周兴从金山卫送来的军报,墨迹尚新,显是刚递到不久。他撩袍落座,指尖抚过“十万火急”的朱印,随即展开奏疏,眉头瞬时紧锁。

“北元太尉纳哈出残部,竟趁国丧之际袭扰辽东边墙?”他低斥一声,目光扫过奏疏中“掳掠边民三百余口,焚毁屯堡五座”的字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正沉思间,值殿太监小禄子轻步而入,躬身道:“殿下,兵部尚书唐铎在外求见,称有辽东防务要事禀奏。”

“让他进来。”朱雄英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一前一后踏入书房。唐铎年近七旬,须发皆白,身着从一品绯色官袍,腰束玉带却难掩身形佝偻。

唐铎率先开口:“殿下,辽东急报想必已阅过。纳哈出虽降,其部下心怀异志者仍多,今趁我朝国丧发难,实乃欺我无人!臣以为,当即刻调北平、大宁二都司精锐,驰援辽东,一举荡平残寇!”

朱雄英抬手示意他稍安,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沉声道:“大人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如今国丧期间,北边边防本就需重兵镇守,若调北平、大宁之兵驰援辽东,恐北元主力乘虚而入,届时首尾难顾,反陷被动。”他目光转向唐铎,“唐尚书,兵部可有辽东本地卫所的兵力部署明细?”

唐铎连忙取出卷宗:“回殿下,辽东现有定辽左、右、前、后四卫,及东宁卫,合计兵力三万余人。只是其中半数为新募之兵,战力稍弱。”

“三万余人,若调度得当,足以应对纳哈出残部。”朱雄英提笔在奏疏上批示,“传旨辽东总兵周兴:令其严守边墙,不得轻易出战;同时急调盖州卫、复州卫精锐五千,迂回至纳哈出残部后方,断其退路;再令东宁卫指挥使率女真归附部落,袭扰其营地,扰其军心。待其疲惫,再以主力出击,必可大胜。”

唐铎面露钦佩道:“殿下运筹帷幄,臣即刻便去部署!”躬身告退,步履较来时轻快了许多。

朱雄英刚将批示后,户部尚书郁新又捧着账簿进来:“殿下,各地藩王、官员呈送的奠仪已陆续入京,合计黄金三千两、白银五万两、绸缎千匹,另有珍宝古玩若干,不知如何登记入库?”

“黄金白银,悉数归入太仓,以备赈灾之用;绸缎交由内织染局,改制成孝服,分发给宫中侍卫及京郊贫苦百姓;珍宝古玩,暂存内库,待国丧结束后,奏请皇爷爷,或送入奉先殿供奉,或赏赐给有功之臣。”朱雄英条理清晰地吩咐,“另外,令户部主事详细登记各地奠仪数量,造册两份,一份留档,一份呈给皇爷爷过目,务必做到账目清晰,有据可查。”

郁新躬身应道:“臣遵旨。只是近日开封洪涝,赈灾需用大量粮草,太仓现存粮食恐不足,臣恳请殿下允许从各地藩王的禄米中暂借十万石,待来年丰收再行补足。”

朱雄英沉吟片刻:“此事可行,但需以‘借’为名,不可强征,以免引起藩王不满。你可拟一份文书,说明缘由,由我签署后发往各地藩王府。”

正商议间,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突然求见,神色凝重:“殿下,属下查得,昨夜礼部侍郎张衡在私宅设宴,邀数位官员饮酒作乐,席间竟有非议国丧礼仪之语,实属大逆不道!”

朱雄英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国丧期间,饮酒作乐,非议礼仪,此风不可长!蒋瓛,你即刻带人将张衡及其同党拿下,交由三法司审讯,务必查明有无同谋。同时传旨朝野,凡国丧期间有违纪者,一律严惩不贷!”

“属下遵旨!”蒋瓛领命而去,书房内复归寂静。朱雄英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端起案边早已凉透的茶水饮了一口,目光再次投向堆积的文书,其中一封燕王府的信函尤为显眼——那是燕王府长史葛诚送来的,询问朱元璋何时能召见朱棣。

他指尖摩挲着信封,心中了然。朱棣久居北平,手握兵权,此次入京奔丧,朝中不少人对其心存忌惮,而朱棣此举,既是试探皇爷爷的态度,也是想表明自己并无二心。他提笔写道:“陛下哀恸过度,近日身体不适,召见之事暂缓。燕王殿下可在徐国公府静候,若有军国要事,可先呈于宗人府,由本王转奏。”写完后,交由小禄子送去燕王府。

不知不觉间,窗外已近黄昏,夕阳透过窗棂,在案几上投下长长的光影。朱雄英放下笔,望着窗外飘落的秋叶,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他起身走到窗边,抬手按压着太阳穴,脑海中不断闪过辽东的军情、开封的灾情、藩王的动向,还有病榻上父亲苍白的面容,只觉得肩上的担子重若千斤。

“殿下,该歇息片刻了。”小禄子轻声提醒,看着自家殿下眼底的血丝,心中满是心疼。

朱雄英摇了摇头:“还有几份急报未批,再等等。”话音刚落,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只见朱长宁端着一碗参汤,悄然走进书房。她身着浅素色宫装,梳着双环髻,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哥哥,歇会儿吧,喝碗参汤暖暖身子。”她将汤碗轻轻放在案边,看着朱雄英疲惫的侧脸,语气中满是心疼。

朱雄英转过身,看到妹妹,紧绷的神情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接过汤碗,却没有立刻喝,轻声问道:“父王今日情况如何?太医怎么说?”

“戴太医刚诊过脉,说脉象还是有些微弱,但比昨日平稳了些。”朱长宁低声道,“方才醒了一会儿,喝了小半碗药,又睡下了。母亲守在床边,一夜没合眼,也累坏了。”

朱雄英沉默地点点头,一口气将参汤饮尽,温热的参汤滑入腹中,仿佛给疲惫的身体注入了一丝力量。他放下碗,看着妹妹:“宁儿,这几日辛苦你了,既要照顾父亲母亲,又要留意宫中动向。”

“都是我该做的。”朱长宁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哥哥,外面那些王叔们,没再生什么事端吧?昨日楚王王叔那样闹,我真怕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朱雄英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锐芒:“经昨日一事,他们暂时不敢明目张胆地放肆。但暗地里的心思,谁也说不清。尤其是楚王,心胸狭隘,定不会善罢甘休;鲁王、代王年轻气盛,也容易被人挑唆。”他顿了顿,看向朱长宁,“宁儿,你在宫中,要多留意他们府中内侍的动向,若有什么异常,立刻告诉我。另外,皇爷爷那边,也要多去探望,陪他说说话,宽慰宽慰他,别让他太过哀恸。”

“我明白。”朱长宁郑重地点点头,“哥哥,你放心,宫里的事我会守好。你在前面处理政务,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累垮了。”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无需再多言语,彼此眼中的信任与支持已胜过千言万语。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他们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朱长宁又叮嘱了几句,便转身离去,留下朱雄英独自面对案上的文书。

他重新落座,拿起一份开封赈灾的奏疏,仔细批阅起来。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投在墙上,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独,却又异常坚定。他深知,立威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路,更需要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他不仅要稳住朝局,还要防备藩王的觊觎,照顾好病重的父亲和哀恸的祖父,更要守护好这万里江山。

同时,东宫的后院,徐锦云正独自坐在窗前,望着庭院中凋零的秋海棠出神。她身着太孙妃的素色礼服,头戴嵌珠抹额,虽容貌倾城,眉宇间却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忧郁。自三个月前与朱雄英大婚以来,他踏入这寝殿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偶尔前来,也只是坐片刻便离去,言语间尽是疏离客气,从未有过夫妻间的温存。

“娘娘,您都坐了一个时辰了,风凉,还是回内殿吧。”侍女轻声劝道,看着自家主子日渐消瘦的脸庞,心中满是不忍。

徐锦云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不冷。你说,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殿下才这般不喜我?”

侍女连忙道:“娘娘说笑了,您温柔贤淑,容貌出众,又是魏国公府的嫡女,哪里会不好?定是殿下近日政务繁忙,无暇顾及罢了。”

徐锦云苦笑一声,她又何尝不知道朱雄英政务繁忙?只是新婚燕尔,夫妻之间本该琴瑟和鸣,如今却形同陌路,让她如何能不心伤?她想起出嫁前,母亲曾对她说:“嫁入皇家,便要守皇家的规矩,更要体谅夫君的难处。”可道理她都懂,心中的委屈却难以抑制。

正思忖间,另一名侍女秋纹匆匆进来:“娘娘,燕王妃来了,说是特意来看您。”

徐锦云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燕王妃徐妙云是她的长姐,嫁与朱棣多年,夫妻和睦,在北平颇有贤名。姐姐此时来访,想必是听说了她的处境。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衣饰,起身道:“快请姐姐到内殿坐。”

片刻后,徐妙云在侍女的引导下步入内殿。她身着素色孝服,却难掩那份沉稳雍容的气质。看到徐锦云眉宇间的愁绪,她心中了然,屏退了左右侍女,拉着徐锦云的手在软榻上坐下。

“妹妹近来可好?”徐妙云柔声问道,目光细细打量着她的脸色。

被长姐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徐锦云强忍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眼圈一红,声音哽咽:“姐姐…我…我。”

徐妙云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叹了口气:“傻妹妹,我都听说了。是不是在为殿下的事烦心?”

徐锦云点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姐姐,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殿下他总是对我冷冰冰的,这东宫,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牢笼。”

“妹妹,你可曾想过,殿下如今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徐妙云轻声问道,“大行皇后崩逝,国丧期间诸事繁杂;太子殿下病重,朝局动荡;诸王入京,各怀心思;还有辽东的军情、开封的灾情…这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肩上,他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儿女情长?”

徐锦云沉默着,姐姐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沉浸在个人委屈中的她。她确实只看到了自己的不易,却忽略了朱雄英身上的重担。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不该对我这般疏离啊。”她仍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疏离,并非不喜。”徐妙云微微一笑,“殿下是未来的天子,他的一举一动都关乎朝局稳定。如今诸王虎视眈眈,若他过分宠爱你,难免会被人诟病‘耽于女色’,甚至会牵连徐家。”她顿了顿,继续道,“你姐夫初到北平之时,也是政务繁忙,时常数月不回王府。我从未抱怨过,只是尽心尽力替他打理好王府内务,安抚好将领家眷,让他无后顾之忧。久而久之,他自然明白我的心意,待我愈发敬重。”

徐锦云抬起泪眼,看着姐姐:“姐姐的意思是,让我耐心等待,做好自己的本分?”

“正是。”徐妙云点点头,“你是父皇钦点的太孙妃,未来的皇后,你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如今你要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要拿出徐家女儿的气度和韧性。打理好东宫内务,侍奉好太子妃娘娘,在皇爷爷和太子殿下面前尽孝,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有母仪天下的潜质。”她握住徐锦云的手,语气坚定,“殿下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与他并肩同行、理解他、支持他的伴侣,而不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索取宠爱的女子。你若能在他身后稳住后方,他迟早会看到你的好。”

徐锦云听着姐姐的话,心中的迷雾渐渐散去。她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姐姐,我明白了。是我太过狭隘,只想着自己的委屈,却没顾及殿下的难处。”

“明白就好。”徐妙云欣慰地笑了,“我们徐家女儿,从来都不是软弱之辈。当年母亲随父亲征战沙场,何曾有过半句怨言?你要记住,你的战场不在后宫的争风吃醋中,而在辅佐殿下、守护大明的江山社稷里。”

姐妹二人又低声交谈了许久,徐妙云将自己在燕王府打理内务、与藩王妃嫔相处的经验一一传授给徐锦云,从如何调配人手、如何管理账目,到如何应对宫中的流言蜚语,都细细道来。徐锦云听得十分认真,不时点头记下,心中的迷茫和不安渐渐被坚定所取代。

徐妙云临行前,执徐锦云之手再三叮嘱:“妹妹,皇家后院非寻常宅第,看似无风无浪,实则与前殿朝堂休戚相关。你身为太孙妃,当以‘安内’为任,让殿下无后顾之忧,此乃你我徐家女儿的本分,亦是你立足东宫的根基。”徐锦云望着长姐沉稳的眼眸,郑重颔首:“姐姐放心,锦云定不负所望。”

送走徐妙云,徐锦云立于廊下,望着庭院中被秋风卷落的海棠花瓣,心中再无往日的凄楚。她转身对侍女春桃道:“去将东宫掌事女官刘嬷嬷、内监总管李公公请来,就说本宫有内务要事相商。”内侍见主子神色笃定,与往日判若两人,连忙应声而去。

不多时,刘嬷嬷与李公公便来到正殿。刘嬷嬷年近五十,是从马皇后宫中调来的老人,历经三朝,做事严谨却也带着几分倚老卖老的怠慢;李公公则是朱雄英潜邸旧人,平日里只知奉承太孙,对这位年轻的太孙妃素来不甚上心。二人进殿时,神色间带着几分敷衍,行礼也略显潦草。

徐锦云端坐于主位,并未在意二人的态度,只缓缓开口,声音清冽如秋日寒泉:“如今大行皇后国丧期间,东宫乃皇家颜面所系,上下言行、用度礼仪,皆需严守规制,不容半分差池。今日召二位前来,是要逐一核校东宫各处的用度账目、人员调度及物品份例,还请二位如实禀报。”

刘嬷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上前一步,躬身道:“娘娘,东宫内务向来按例行事,账目每月一结,皆有存档,眼下国丧繁忙,不如待丧期过后再细查?”李公公也连忙附和:“是啊娘娘,太孙殿下近日政务缠身,咱们若在此刻兴师动众,恐扰了殿下心神。”

徐锦云微微抬眸,目光扫过二人,虽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国丧之际,更需严明规矩,方能彰显皇家孝仪。若此时懈怠,让外臣看出东宫乱象,才是真正扰了殿下心神。刘嬷嬷既掌账目,便先从库房用度说起吧。”

刘嬷嬷见太孙妃态度坚决,不敢再推诿,只得命人取来账本,翻开念道:“上月采买绸缎百匹,其中上等云锦二十匹,供娘娘及侧妃服饰所用;中等绫罗五十匹,分予各宫侍女;下等素绸三十匹,用于日常陈设……”

“且慢。”徐锦云抬手打断,“本宫记得,上月给林侧妃制孝服,取用的是云锦一匹,为何账本上只记了半匹?另有,各宫侍女的份例绸缎,按规制每人每月一匹,东宫侍女共六十人,五十匹绫罗如何够分?”

刘嬷嬷脸色微变,连忙翻查后页,支吾道:“这……许是记账的小丫头疏漏了,云锦那笔许是将零头抹去了,侍女份例……是老奴想着国丧期间无需过多装饰,便暂减了十匹,想着日后再补……”

“规矩便是规矩,岂容随意增减?”徐锦云语气微沉,“国丧期间,服饰需素简,可份例乃先帝所定,关乎宫中人等体面,减一份便是失了皇家规制。今日之内,将疏漏之处一一核对清楚,补全手续,再将减发的十匹绸缎如数补上。若明日此时,本宫见不到完整账目,便只能如实向太子妃娘娘禀报了。”

刘嬷嬷心中一凛,她原以为这位太孙妃年轻可欺,却没想到如此心思缜密,且做事不留情面。她不敢再辩解,连忙躬身应道:“老奴遵命,今日定当办妥。”

一旁的李公公见刘嬷嬷吃了亏,也收敛了轻慢之心,待徐锦云问及人员调度时,恭恭敬敬地禀报道:“东宫现有内侍四十人,各司其职,洒扫、传讯、守夜皆有定例。只是前几日奉先殿哭临,调了十人去帮忙,眼下东宫西侧偏院的洒扫稍有滞后。”

“奉先殿乃国丧重地,调人相助是应当的。”徐锦云点头,“但东宫亦不可懈怠。你可从守夜的内侍中暂抽两人,白日补西侧偏院的洒扫,夜间再由其他人轮流替换,务必保证各处整洁。另外,宫门禁卫需再加严,近日诸王入京奔丧,往来人员繁杂,需仔细盘查,不得让闲杂人等随意出入。”

李公公一一应下,心中暗叹:这位太孙妃看似温和,实则条理分明,比想象中难对付得多。

待二人退下后,宫人忍不住道:“娘娘今日这般严厉,怕是会让刘嬷嬷和李公公心生不满。”徐锦云淡淡一笑:“东宫内务,若一味纵容,只会积弊丛生。我并非要与他们为难,只是要立好规矩,让他们明白,东宫之事,需按规制行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次日一早,徐锦云刚起身梳洗完毕,刘嬷嬷便捧着补全的账目前来禀报,李公公也派人来说,东宫门禁已加严,西侧偏院的洒扫也恢复了如常。徐锦云翻看账目,见疏漏之处皆已修正,满意地点点头:“刘嬷嬷办事还算利落。往后每月的账目,需按时呈给本宫过目,不得再出现此类纰漏。”刘嬷嬷躬身应是,退出时,神色间已多了几分敬畏。

处理完内务,徐锦云想起太子妃常氏近日因太子病重、国丧诸事缠身,定是疲惫不堪,便命人备了些安神的莲子羹,亲自前往常氏宫中请安。

来到常氏寝宫,只见殿内气氛凝重,宫女们皆垂手侍立,连大气都不敢喘。常氏正坐在窗边,看着手中的药方,眉头紧锁,神色憔悴。徐锦云轻步上前,敛衽行礼:“儿媳参见母妃。”

常氏回过神,见是徐锦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锦云来了,快起来吧。”徐锦云起身,将莲子羹递上:“母妃连日操劳,怕是未曾好好歇息,这莲子羹能安神助眠,儿媳特意让厨房做的,母妃尝尝。”

常氏接过汤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心中也泛起一丝暖意。她叹了口气:“如今这光景,哪里睡得安稳?你父皇病重,太医们束手无策;大行皇后的丧仪繁杂,每日都有操办不完的事;诸王入京后,各府人等往来不断,东宫上下都快忙不过来了。”

徐锦云轻声道:“母妃乃东宫之主,肩上担子自然沉重。但母妃也需保重凤体,若您倒下了,东宫更是无人主持大局。儿媳虽不才,却也愿为母妃分忧。宫中若有打理宫人、核对份例、安排值守等琐事,尽可交由儿媳来做,也好让母妃能多些时间照看父皇。”

常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欣慰。她原本以为徐锦云只是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不懂宫务,却没想到她如此懂事,且主动分担。她思索片刻,道:“也好。近日各宫的份例发放、宫人轮值排班,还有大行皇后丧仪期间东宫所需的祭品准备,这些事便交给你吧。只是这些事繁琐且需细心,你可要多费心了。”

“儿媳明白,定当尽心尽力,不敢有负母妃所托。”徐锦云郑重应下。

此后,徐锦云便开始着手处理这些事务。她每日天不亮便起身,先核校各宫份例的清单,确保米粮、绸缎、器物等一一对应,再安排宫人轮值,让每个人的职责都清晰明确。对于祭品准备,她更是亲力亲为,从祭品的种类、数量,到摆放的位置、祭祀的流程,都一一核对,不敢有半点差错。

当日,在宫道上遇见朱雄英,她便依礼停下,敛衽行礼,声音平和:“臣妾参见殿下。”

朱雄英如今满脑子都在思虑政务,只是匆匆点头,便径直走过,未曾察觉是她。徐锦云也不恼,待他走过,便继续做自己的事。她渐渐明白,朱雄英此刻肩上扛着的,是整个大明的江山社稷,他的心思都在朝堂、军情、灾情之上,无暇顾及后院的儿女情长。她要做的,不是抱怨和等待,而是守好这东宫后院,让他无需为家中琐事分心。

朱雄英深夜从书房回寝殿,路过一处偏殿,见里面还亮着灯。他本不欲理会,却见殿内人影晃动,似是有人在伏案忙碌。他脚步顿了顿,命小禄子前去查看。片刻后,小禄子回来禀报:“殿下,是太孙妃娘娘在里面核对各宫的祭祀份例账目,说是明日要向太子妃娘娘禀报,今日需务必核对清楚。”

朱雄英微微一怔,透过窗棂望去,只见徐锦云端坐案前,手中握着毛笔,正低头仔细看着账目,神情专注,灯光将她的侧影映在墙上,显得沉静而坚韧。他心中闪过一丝诧异,印象中,这位太孙妃似乎一直是柔弱娇怯的模样,却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干练的一面。他沉默片刻,对小禄子道:“让厨房炖些参汤送去,告诉娘娘,夜深了,早些歇息,账目之事不必急于一时。”

小禄子应了声,转身去了。徐锦云接到参汤时,心中微暖,她知道是朱雄英的意思。她对着小禄子道:“替本宫谢过殿下。烦请公公回禀殿下,账目已快核对完毕,核对清楚便歇息,不会耽误明日之事。”

待小禄子走后,宫人笑道:“娘娘,殿下心里还是记挂着您的。”徐锦云低头看着手中的账目,嘴角微微上扬,却只是淡淡道:“殿下是体恤本宫辛苦,并非有其他意思。好了,快些核对完,早些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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