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莲花就被一阵干呕惊醒。她轻手轻脚地爬下炕，生怕惊醒熟睡中的孙壮。推开房门，发现李花已经在灶台前忙活，纤细的腰身已经看不出任何怀孕的迹象——毕竟才三个月的身孕。
妈，您怎么起这么早？莲花接过李花手里的水瓢。
李花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个动作让莲花恍惚了一下。虽然叫了这么多年，但实际上李花只比她大四岁。当年李花二十八岁嫁给孙壮的爹，也是一直没有生。就把孙小歪前妻生的孙壮当成自己的孩子。而莲花也是因为不是亲生家里穷嫁给了傻子孙壮。
睡不着。李花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睛瞟向窗外，昨晚王猎户又在附近转悠。
莲花的手一抖，水洒在了灶台上。她知道李花在担心什么——虽然村里人没有人知道李花怀孕，但随着时间推移，就瞒不过人。
他...没进来吧？
李花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尚且平坦的小腹，莲花，我越想越怕。等肚子大了，村里人肯定会算日子...
院门突然一声，两人同时僵住。莲花抓起灶台上的擀面杖，直到听见孙壮哼着不成调的歌从茅房回来，才松了口气。
妈，别害怕，我姐姚娜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生产抱个双胞胎。虽然我姐去世了，但是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到时候指定一个孩子姓姚一个姓孙。
李花猛地抬头，这怎么行？姚家能答应吗？
不是真的认亲。莲花凑近低语，只是对外这么说。姚爸姚妈那边，咱们也瞒着。你到时候显怀就在姚娜姐那个房子住。我爸妈怕伤心估计不会去。你和孙壮在那边。如果咱们一起生最好，差个几天也无妨。现在都实行剖腹产，如果差不多，就剖腹产。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透过窗户，她们看见姚父的黑色轿车停在了门口。
这么早？李花慌乱地整理头发和衣襟。
莲花迅速把早上的谈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窗户都关严实了。妈，记住，关于你怀孕和孩子父亲的事，谁都不能说。
姚母今天穿了件淡紫色旗袍，衬得气质越发温婉。她拎着大包小包进门，看见李花就亲热地拉住她的手：亲家母，”莲花这几年，辛苦你了。
李花笑着说，你可别喊我亲家母。我和莲花像姐妹，比他大不了几岁。我不是她亲婆婆。
姚父笑呵呵地放下补品，辈分在，不在乎年龄。他拍拍正在玩蚂蚁的孙壮，后者茫然地抬头笑了笑。
莲花注意到姚母的目光在李花腰腹间扫过，赶紧打断：妈，您和爸这么早来，是有事吧？
姚母这才想起正事，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莲花，我和你爸商量好了。你现在怀着双胞胎，这乡下条件太差。你姐的房子给你住。我单位也有一个小房子，你们今天就搬过去吧。
李花惊得站起来，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姚母拉着她重新坐下，房子两室一厅，够住。医院食堂就在楼下，产检也方便。她压低声音，你和孙壮在姚娜留下的房子住，别到时候孙壮捣乱，影响莲花的胎气。
莲花和李花交换了一个眼神。谢谢妈，可是...莲花犹豫着，孙壮他...
一起去。姚母斩钉截铁地说，市里有个特殊教育学校，我都联系好了。
李花的手指紧紧掐进掌心，亲家，这太麻烦你们了...
叫这么生分干什么？姚母嗔怪道，咱们现在是一家人。再说...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花，你们家的情况情况特殊。还有个孙壮。
姚父看了看手表，收拾些必需品就行，其他东西城里都能买。中午前出发，还能赶上吃午饭。事情定得突然，但莲花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趁着姚父姚母帮忙收拾行李的空档，她把李花拉到里屋。妈，这是天赐良机。到了城里，没人认识我们，你生小孩子后我养着。谁都不知道。”
中午时分，行李装车完毕。孙壮兴奋地坐在轿车后排，不停摸着真皮座椅。李花却站在院门口迟迟不上车，眼睛红红的。
莲花轻声唤道。李花突然转身抱住莲花，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莲花，这孩子...真的能瞒一辈子吗？
莲花紧紧回抱她，能。到了城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姚父按了按喇叭，上车吧，赶上天黑前到。
轿车缓缓驶出村口，莲花回头望去，看见王猎户站在山坡上，像一棵树，像一尊黑色的雕像。她只能暂时离别这个给她深深记忆的男人。这个男人给了他许多，圆了她当妈妈的梦。
李守兔这时候已经请假回到了凹山村。在家里，翠花和铁蛋很高兴。翠花弄了些菜，虽然兔子没有了，但是李守兔经常给他们姐弟两钱 就是出院的时候，姚娜也给过他们钱。
翠花又买了些酒。三人坐在院子里。铁蛋看那么多好吃的，上来就是不客气。李守兔自己默默地喝酒。铁蛋吃了一会就去玩了。看着闷闷不乐的李守兔，翠花说，我不上学了。李守兔很惊讶，胡闹！李守兔猛地放下酒杯，酒液溅在斑驳的木桌上，你才多大就不上学？
翠花低着头，手指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上小学的就我年龄大，个子高。我也跟不上。.啪！李守兔拍案而起，桌上的碗碟跟着跳了跳。铁蛋吓得躲在枣树后，探出半个脑袋。
我李守兔再没出息，也不会让你辍学！他声音沙哑，眼睛通红，你妈三妮去世了，你爹不见了，如果不上学，我咋给你爹交代。
兔爷..她哽咽着，我就是...就是不想上。同学们都笑我...李守兔知道，农村女孩子上学都很晚，都是为了认识自己名字，卖个鸡蛋会算账。
李守兔像被抽走了脊梁骨，重重跌坐在凳子上。他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手抖得厉害，打火机点了三次才着。我已经给老师说完了，老师说到时候给个小学毕业证。李守兔说，翠花，最起码上到初中毕业。到了初中就好了。你暑假后就上初中了。翠花没有说什么。这时候的翠花已经是15岁的大姑娘了。
暮色渐渐笼罩小院。远处传来王猎户家的狗吠声，一声接一声，像在呼唤什么。
叔，你这次回来...翠花小心翼翼地问，还走吗？
李守兔盯着烟头明灭的火光，过两天走。他顿了顿，钱我放枕头底下了，够你和铁蛋用到年底。翠花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了一声。翠花说，李花和莲花孙壮被莲花在城里的父母接走了。李守兔点了点头。
夜色渐深。李守兔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菱形的光斑。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姚娜最后发给他的短信：兔子，好好照顾自己。简短的几个字，他看了无数遍。
隔壁传来翠花压抑的啜泣声。李守兔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天刚蒙蒙亮，李守兔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沿着山路漫无目的走，来到了暴风雨摧毁的兔舍，来到了姚娜被蝎子咬的地方，来到了和莲花第一次突破关系的草地。而这一切，都不见了。恍如昨日。
“守兔哥，你回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把李守兔吓了一跳。这么早的天一般不会有人到山上。李守兔转过头，李守兔转过头来，发现是跑路了王会计的媳妇李月儿。李月儿看到李守兔说，李哥，我当家跑路的那晚上怎么交代你的。李守兔一愣，李月儿说，把我交给你了。让你照顾。你跑了。李哥，你再不照顾我，咱村里王屠户就天天往我的家里转悠。吓得孩子要命。晚上我等你。你要不来，我就去你家找你。李守兔看着李月儿，从裤兜里拿出钱递给她说，给孩子买点吃的。李月儿没有要钱走了。
莲花走了，村里的妇联主任咋办呢。李月儿可以吗？李守兔决定请示一下乡里。乡里的人都认识见义勇为，循迹找兔的奇人李守兔。在乡长办公室，李守兔汇报了养伤情况和被公安局录入为技术人员的情况，表态还将以村里工作为重点，干完这届。然后汇报了村妇联主任的情况，建议用王会计的媳妇李月儿。乡里研究后同意李守兔的要求，让李月儿不要顾虑，大胆干，王会计是王会计，互不牵连。
李守兔回到村里召开了两委会议。经举手投票同意李月儿任妇联主任。晚上吃完饭。李守兔让翠花写字，自己出去走走。在李月儿门口站了好一会，然后轻轻推了一下门，门没有关，李月儿从房间出来，看到李守兔，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在门口又站了下，发现没有人，关上了门。看到傻呆呆的李守兔，把他拉进屋里，李守兔看着穿着很少的李月儿。李守兔说，乡里同意村里让你当妇联主任。莲花进城了。你来担任妇联主任。李月儿听了，上前抱住李守兔，把头埋进李守兔的怀里哭了。李守兔的两只手不知道放哪儿好。
李守兔面对美女李月儿，还会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