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气士以自身为炉,以天地间的灵气为火,淬炼周身经脉窍穴,每当沉浸在修炼之中时,往往能产生一种与天地亲近之感,这种玄而又玄的境界令无数修士向往。
而登上高楼的练气士,譬如跨过大道金门,走完大道玉路,见识过那修道途中的“金风玉露”后于自身小天地修建道府的八境练气士,便可依仗自身道府沟通天地从而初步与天地产生共鸣。
由于在自身小天地修建起了一座“道府”,所以练气第八重被称作道府境。
这一境界的练气士往往出手之时袖有风雷之声,一招一式如同排山倒海,让人只觉天地伟力不可抗拒。
南疆域稍北处不同于南部靠海之地的一马平川,这里高山林立,古木参天,多是一些被那些读书人视若珍宝的名贵树种。
例如独产于南疆域的金玉楠木,若不看树叶,只看树干外表与其他普通树种无任何不同,可揭开树皮后的内里则如暗沉黄金,如同木头与黄金杂糅而成,隐隐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楠木香。
而这种古树种的叶子则更是令那远在京城的高官喜爱,明明是树叶,却偏有玉石质感,摸起来水润冰凉,每当月辉照耀,整株古树散发金玉之光,贵不可言。
曾有位祖籍南疆的官员致仕后回到家乡,登临大昭南岳南山后,见到了那株屹立山顶不知几千年岁月的金玉楠木,自从入仕后多年不曾返乡的老人说了一句“败絮其外,金玉其内”,更是为这古树种增添了一份光彩。
也正是这句话,在京城那片寸土寸金的土地上引得一众高官几乎人人家里都要有一个金玉楠木制成的家具,掀起了一阵“金玉楠木潮”。
更有甚者痴迷于老先生那句“败絮其外,金玉其内”,自称“玉楠居士”,结果根本禁不起监察院一查,画虎不成反类犬,虽是出尽了风头,可风声过后却是无尽的嘲讽与谩骂,彻底沦为官场笑谈。
位于南疆的南山鹤立于鸡群,在南疆一众高山中脱颖而出,凝聚了这块疆域几乎所有高山的山川运势,故而顺理成章成为了大昭南岳。
离南山山顶不远的山肩上有座草庐,里面住了个不修边幅的老道人,虽然草庐不在官家修建的山路旁,但这个老道人也从不避人,经常有那些喜欢探幽寻奇偏不走官道的年轻人来到他的草庐讨要一杯茶水。
久而久之,越来越多来此登山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位老道的存在,但没人相信这个老道是世俗百姓眼里的“神仙”,毕竟在那些老百姓心里,神仙都是仙风道骨,避世不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哪里有这样一个邋里邋遢,闲时种种菜地的神仙。
今日南山倒是很清静,来此登临南岳之人不多,老道悠哉游哉躺在竹椅上休息,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轻声笑道:“北边很多人担心你们这些个山君水主趁这个机会反了大昭,其中最担心的就是你还有玉辉江里那条蛟龙,没想到最后反了的是那条小蛇。”
老道话音刚落,山下就传来一声虎啸。
正在登山的旅人闻声纷纷抬头望向山脚,一位瞧着是个富家公子的年轻男子皱眉问道:“周老?”
男人身边一个老儒生没有露出什么担心的神色,笑道:“少爷不需担心,应该是南岳的山君。”
年轻男人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头继续登山。
老儒生继续笑道:“据说是头白虎,有人曾经在山腰的瀑布旁边见过它,虽然不曾伤过人,但它应该是不喜欢人靠近的,不然也不会只有寥寥几个人见过了。”
老道听到这声虎啸撇了撇嘴,片刻之后,远处林子传来一阵阵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靠近,老道不管不顾,自顾自地喝着茶水。
终于远远能瞧见一道白色身影在往老道这边靠近,老道放下茶杯,无奈道:“小心些,别踩坏了我的菜园子。”
那抹白色身影离着老道不远站定,正是一头通体雪白的老虎,威风凛凛,像是一个骄傲的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土。
老道说道:“用不着你出手,后面自然有人拦。”
老虎打了个响鼻,竟然口吐人言道:“你们人族还真是小心谨慎,嘴上恭维着我,心里却还是想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罢,我还懒得出手。”
老道人摇头失笑道:“那些官员确实是弯弯肠子多了点,读书时的意气风发誓要一扫官场沉疴,没想到经过官场历练后却成了阴险城府,事事先想着自己的好处,这倒也是世间一大无奈之事了。”
白虎瞪了老道人一眼,随后浑身亮起白光,转眼间便化作了人形,没想到竟然是一位英武至极的女子,身高不输男子,穿着一袭白衣,身段算不得丰腴但绝算不得消瘦。
老道看着眼前白虎化作的女子笑道:“大名鼎鼎的大昭南岳山君竟是一位女子,传出去不知多少人想要慕名而来拜访一二了,说不得你政绩还得再多添几笔。”
女子再次狠狠瞪了一眼老道:“到底是兵部哪个混账说我是叛徒?”
老道闭上眼睛摇头晃脑修炼闭口禅,不言不语。
白衣女子气急,怒声道:“姚渊,你别以为我不敢跟你动手!”
面对女子山君的威胁,老道没好气道:“老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辛公义那家伙,掐指一算便能算得出来。”顿了顿,继续说道:“别说我小瞧你,你现在还真不能跟我动手。”
白衣女子气得高耸胸脯一阵起伏,随后眼睛一转,看向老道人的小菜园,咬牙说道:“告诉我是谁,你我之间相安无事。”
老道士闭上眼睛又修起了闭口禅。
白衣女子见状怒极反笑,气笑道:“好,你这老贼,是你逼我的!”
随后手掌一翻,对着老道的菜园就是一掌拍去,可怜那些长势喜人的菜苗刚抽出芽来便遭受了无妄之灾。
老道人突然惊醒,见到自己菜园的惨状,顿时满头黑线,对着白衣女子毫不留情骂道:“你这泼妇!性子咋恁急,老道我晚回答片刻都不行?”
白衣女子转头感应片刻,这才知晓刚才确实是自己着急了,不过她可不是服软讲好话的性子,冷哼一声,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老道看着菜园惨状眼角一阵抽搐,声音低沉,咬牙说道:“你很不走运,老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现在,年轻的那个赶紧滚去北边,老的那个留下来,老道我试巴试巴你。”
若是那些来此探幽的年轻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老头子给气疯了,可下一秒本无人的菜地旁突然出现了两人,一人年轻,一人年老。
正是那现在还在滨海之地的无启和玄股。
年老的正是玄股,玄股失笑道:“道友何故将这气撒在我身上?”
姚渊直勾勾盯着玄股,一字一句道:“老道我就是要撒在你身上,如何?”
无启冷漠看了姚渊一眼,对着玄股点点头,随后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玄股见姚渊没有阻拦,笑眯眯作揖道:“姚渊道友,蛮荒玄股,前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