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刚才那个黑袍人诡异的声音，还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那位‘存在’的位置，我已经锁定了。”
“很快……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更有趣了……”
有趣？
“千面”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不是傻子。
他能听出那话里的意思。
那不是要去找那位“存在”交朋友，而是要去搞事，去搞天大的事！
“该死！该死！该死！”
“千面”在后台空旷的房间里来回踱步，面具下的脸庞，恐怕早已没了血色。
他这次玩得太大了。
他以为自己是棋手，利用那位“存在”的名声，把全世界的大人物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现在他才明白，自己顶多算个搭台唱戏的。
而那个黑袍人，那个伪装成人类的虚渊之民，才是真正要登台的角儿。
他要唱的，是一出能把整个世界都给掀翻的戏！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千面”的大脑飞速运转。
去警告那位“存在”？
开什么玩笑！
自己连那位“存在”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自己敢去吗？
那位“存在”最讨厌被打扰。自己把他的名声搞得满世界都是，还拿他削下来的木屑当神器卖。
这要是找上门去，怕不是直接被一巴掌拍成灰。
那位“存在”不拍，他身边那个叫凤倾仙的女人，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那……向蔚蓝联盟求助？
更不可能！
灰市和蔚蓝联盟是死对头，自己这次拍卖会，可是狠狠地宰了联盟一笔。
现在跑去跟他们说，有个虚渊之民要去搞事？
他们不把自己抓起来严刑拷打就不错了。
“冷静，冷静……”
“千面”强迫自己停下脚步。
他猛地抬头，看向监控光幕。
拍卖会场的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贵宾包厢也一个个暗了下去。
“对，钱！”
他想到了今晚的收入。
超过五十亿的源质结晶！
灰市建立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流水。
有了这笔钱，就算天塌下来，也能多撑一会儿。
“跑！必须跑！”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疯长。
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那个虚渊之民绝对不是善茬，他敢在灰市暴露身份，就说明他根本没把灰市放在眼里。
等他跟那位“存在”斗起来，不管谁输谁赢，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绝对没有好下场。
“千面”立刻接通了议会内部的通讯。
“紧急会议，现在，立刻，马上！”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五分钟后。
圆桌会议室内，十二位议会成员的身影再次浮现。
他们一个个红光满面，显然还沉浸在今晚疯狂敛财的兴奋中。
“千面大人，这么急着叫我们来，是准备开庆功宴吗？”
“铁锤”女王汉娜大笑着说。
“是啊，三十亿！我们灰市一年的收入都不到这个数！”
老地精也搓着手，满脸贪婪。
“安静！”
“千面”低吼一声。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千面”的声音，不对。
“出事了。”
“千面”缓缓开口，三个字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刚才，在拍卖会上出价十一亿的那个黑袍人……”
“千面”深吸一口气。
“是虚渊之民。”
“什么？！”
汉娜猛地站起，抄起了旁边的动力巨锤。
“虚渊的杂碎？他怎么敢来我们的地盘！”
“他不仅来了。”
“千面”的声音愈发冰冷。
“他还告诉我，他已经锁定了那位‘存在’的位置。”
“他要去……找那位‘存在’的麻烦。”
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议会成员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他们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狠角色，但他们不傻。
虚渊之民去找那位“存在”的麻烦？
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两颗恒星要对撞了！
而他们灰市，就是夹在中间的那颗倒霉行星。
“他……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老地精颤抖着声音问。
“千面”惨笑一声。
“你问我，我问谁？”
“或许是警告，或许是炫耀，或许……他只是想看我们绝望的表情。”
汉娜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千面，你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我们惹上了一个我们根本惹不起的麻烦！”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千面”猛地一拍桌子。
“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活下去！”
他环视众人。
“我决定，立刻启动‘蜂巢转移’预案。”
“放弃这里，带着所有核心资产和人员，转移到备用基地。”
“蜂巢转移？”
老地精惊呼出声。
“那可是最高级别的避难预案！启动一次，至少要损失我们三成的固定资产！”
“总比把命丢在这里强！”
“千面”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给你们一个小时准备。”
“一个小时后，转移程序自动启动。”
“谁要是错过了，就自己留下来面对那两个怪物的怒火吧。”
说完，他直接切断了通讯。
会议室里，剩下的议会成员面面相觑。
良久。
汉娜狠狠地将动力锤砸在地上。
“妈的！”
“传我命令！碎骨者佣兵团，全体集合！”
“收拾所有值钱的东西，准备跑路！”
其他人也纷纷行动起来。
整个灰市的地下世界，在这一刻彻底乱了套。
无数人被从睡梦中叫醒，开始疯狂地打包、转移。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而始作俑者“千面”，已经独自一人来到灰市的最底层。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传送法阵。
他将一块块刻满符文的源质结晶放入法阵的凹槽中。
他要跑。
跑得越远越好。
他不去备用基地，那里也不安全。
他要启动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一次性的超远程传送法阵，把自己随机传送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活下去。
他一边安装着源质结晶，一边喃喃自语。
“疯子……都是疯子……”
“那个虚渊之民是疯子，我……我也是个疯子……”
他以为自己算计了一切，结果却把自己算计到了绝路。
就在他将最后一块源质结晶放下的瞬间。
一个嘶哑的笑声，在他身后响起。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千面”浑身僵硬。
他缓缓转过身。
那个黑袍人，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五米的地方，仿佛从阴影中长出来的一样。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千面”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黑袍人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指向传送法阵。
“这个东西，不错。”
“但现在，归我了。”
话音落下。
黑袍人脚下的影子，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瞬间覆盖了整个传送法阵。
那些刚刚被“千面”放上去的源质结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粉碎。
法阵，被污染了。
“不——！”
“千面”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他最后的希望，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