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首足以撼动灵魂的歌谣，以电波的形式扩散至世界的各个角落时，它所惊动的，便不仅仅是朋友，更有窥伺于黑暗中的猎人，与游离在棋盘外的，梦魇。
第八十七章 棋盘之外的听众
**【dEm社，东京分部，执行理事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东京繁华到令人目眩的璀璨夜景。
艾萨克·雷·佩勒姆·维斯考特，正优雅地坐在他那张由稀有木材打造的办公桌后，轻轻晃动着手中高脚杯里的，猩红如血的液体。
在他的面前，一面由尖端投影技术构成的巨大屏幕上，正反复播放着同一段影像。
影像中，一个蓝发少女闭着双眼，用她那沙哑的，却蕴含着无尽决心的歌声，唱出了一首足以让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歌谣。
“……报告。”
艾伦·米拉·马瑟斯，这位世界最强的魔术师，如同最精准的人偶，面无表情地站在维斯考特的身侧。
“根据截获的加密通讯分析，拉塔托斯克正调集所有资源，为这个名为‘五河士织’的新生个体，铺设一条通往天央祭舞台的偶像之路。他们的计划，是在舞台上，与代号正面抗衡。”
艾伦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在单纯地陈述事实。但她的眼底，却也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对于这种“天真”计划的轻蔑。
用歌声对抗歌声？在他们dEm社已经布好的棋盘上，进行一场幼稚的偶像游戏？何其可笑。
“有趣，不是吗？艾伦。”
维斯考特微笑着，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他的脸上，是一种近乎于病态的，欣赏着完美艺术品般的陶醉。
“他们放弃了所有的小聪明，放弃了所有我们预料之中的潜入、暗杀、或是绑架。而是选择了最愚蠢，也是最华丽的，堂堂正正的‘宣战’。”
“他们想用一个‘奇迹’，来对抗我们的‘歌姬’。”
维斯考特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那如同星河般的世界。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饲养’了，艾伦。我们的‘实验品’，开始尝试着，自己来编写‘剧本’了。他正以一种我们都未曾预料到的方式，在飞速地‘成熟’。这……真是太棒了！”
他的眼中，燃烧着孩童得到新玩具般的，纯粹的喜悦与恶意。
“艾伦。”
“在。”
“既然客人已经决定好了戏剧的类型，那我们这些‘主人’，自然要为舞台，增添一些更华丽的‘布景’。”维斯考特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去告诉美九，她的‘粉丝’们，似乎对她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误会’。再让人，把她过去那些不愿意回忆的‘历史’，稍微‘泄露’出去一点。”
“在希望的歌声响起之前，总要先有绝望的咏叹，来作为序曲，不是吗？”
“……Yes, my Lord.”
艾伦恭敬地低下头，身影缓缓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办公室里，只剩下维斯考特一人，对着窗外的夜景，发出了愉悦的轻笑。
这场游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某处，时空的夹缝，梦魇的领域】**
无数个时崎狂三的分身，如同最忠实的工蜂，在巨大的钟盘虚影下穿梭，处理着从世界各地收集而来的，庞杂的情报。
忽然，一个刚刚从佛拉克西纳斯附近监视归来的分身，径直走到了王座之前，在本体的面前，化为了一滩影子，融入其中。
下一秒，时崎狂三的本体，那正慵懒地撑着侧脸的动作，猛地一僵。
她的嘴角，先是不可抑制地，勾起了一抹充满了玩味与错愕的，惊艳的弧度。
“阿拉，阿拉……这可真是……”
那首由沙哑的声线，与决绝的意志所谱写出的，震撼灵魂的战歌，在她的脑海中，完整地，重播了一遍。
“为了拯救别人，竟然不惜做到这种地步吗？士道先生。”
狂三伸出猩红的舌头，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她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欣赏、愉悦、以及一丝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羡慕的光芒。
牺牲自己的身份，牺牲自己的尊严，将所有的痛苦与羞耻，都化为破茧成蝶的力量……
何等愚蠢。
又何等……耀眼。
“与我这条，需要不断牺牲他人，不断背负罪孽，才能勉强前行的道路，简直是……截然相反的存在呢。”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那沾满了罪恶与时间的，白皙的手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或许……
或许真的存在那样一条，不需要牺牲任何人，也能抵达终点的，奇迹般的道路？
“传令下去。”
狂三对着周围无数的分身，下达了新的指令。
“给我盯紧dEm社的一举一动，尤其是那个艾萨克·维斯考特。他那愉悦的表情背后，一定隐藏着更恶毒的陷阱。”
“另外……”
她的嘴角，重新勾起了那抹属于“最恶精灵”的，充满了恶趣味的微笑。
“——为我，在天央祭的舞台下，预定一个，视野最好的VIp席位。”
“毕竟，这么精彩的‘女主角’首场个人演唱会，要是不在最近的距离欣赏，那也太可惜了，不是吗？”
**【佛拉克西纳斯，舰桥】**
持续了一整夜的喧嚣与狂热，终于在黎明时分，伴随着那首终极的战歌，缓缓落下了帷幕。
但舰桥之上，却无人休息。
所有人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地执行着各自的任务，为即将到来的“偶像战争”，做着最后的准备。
五河琴里，站在司令官的宝座前，静静地看着监视器里，那个在唱完最后一首歌后，便彻底脱力，瘫倒在地，沉沉睡去的“妹妹”。
她眼中的湿润，早已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身为司令官的，绝对的冷静与决然。
“……笨蛋哥哥。”
她小声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骂了一句。
但那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责备，只有满满的，压抑不住的心疼与……骄傲。
那个总是需要自己来保护，总是需要自己来推着往前走的，温柔的笨蛋哥哥。
这一次，竟然真的，靠他自己，走到了这一步。
将所有的羞耻，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压力，都化为了足以撼动世界的，力量。
琴里从宝座旁的储物格里，拿出了一根崭新的，珍宝珠棒棒糖，拆开包装，塞进了嘴里。
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让她那因为一夜未眠而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神无月。”
“在！my honey！”
“‘士织’的舞台服装，最终方案定下来了吗？”
“是的！结合了所有大师的意见，以及我的审美！那将是一件足以让神明都为之动容的，究极的‘决战礼装’！”
“宣传海报和应援物料呢？”
“已经通过我们控制的渠道，在一小时内，铺满了整个天宫市的线上线下！标题是——‘划破长夜的黎明歌姬，五河士织，降临！’”
“很好。”
琴里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转过身，看着巨大的舷窗外，那被朝阳染成金色的天际线，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敌人已经宣战。
剧本已经写好。
而他们最重要的“女主角”，也已经完成了她最华丽的蜕变。
“哥哥……”
“……好好休息吧。”
“因为明天，你将要面对的，是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