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梦川河比白天还要忙碌繁华。
河面上到处都是往来巡游的船只。
沿河两岸的堤坝上也摆满了夜摊。
行人熙熙攘攘,穿梭如织。
尹降吉为了避免横生枝节,故意挑选偏僻无人的道路行走,去和其他的伙伴接头。
尹降吉和同伴们分开的时候,姜梦文中了砚心娘子的“俘心”,正在对百工和糖官大开杀戒。
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尹降吉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拿出南柯镜,用镜契联系上了百工,询问他后续的情况。
百工回复:“姜姑娘真是能打!我、糖官和货郎子三个人联手才制服了她。
不知道砚心娘子向她下了什么指令,她非要杀了我们灭口不可!
我们只能用怀梦草把她催眠了。我们已经安全的坐上了马车。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尹降吉回道:“我抓到了砚心娘子。我们在三十六孔桥下的河滩上。”
百工:“原地等着。我们来接你。”
尹降吉回了百工一句:“好。”
收起南柯镜,在河滩上席地而坐,等着百工等人来和他接头。
趁着等待的空余时间,尹降吉拿走了塞在砚心娘子嘴巴里的布,灌她喝下了能吐露真相的竹虫饮。
砚心娘子喝下竹虫饮,身体摇晃几下,整个人的状态松弛了下来。
尹降吉特意询问了砚心娘子题画诗的解谜方法和她售卖的真正“作品”,确定竹虫饮已经开始起作用了,才切入了正题。
“你在画舫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是的。”砚心娘子坦言,“你们一出现在画舫,保护我的那两个护卫就得到了消息。
他们告诉我,你们是乔装打扮混进画舫来杀我的刺客。
我听了护卫的话,故意借口探讨画作,接近了你们,确定了你们的身份。”
怪不得姜梦文会中招。
破案了。
姜梦文是个经验丰富的梦魇猎人,而且巨能打。
敌明我暗,姜梦文又提前知晓了砚心娘子的秘技,她不可能毫无防备,任由砚心娘子操控。
尹降吉原本就对这件事情心存疑问,砚心娘子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测。
消息是怎么泄露的呢?
三种可能。
第一,今天参与计划的五个人中,有人被盯上了。
第二,路梦回出卖了我们。
第三,你们五个人里面有内鬼。内鬼出卖了我们。
三种假设里面,第一种假设的可能性最大。
我和梦文上一次在魇罗鬼市办事的时候就遇到过被人盯梢的情况。
路梦回还提示过硪们,你们的身后跟了一条尾巴。
但也不排除路梦回这厮是贼喊捉贼,他故意提醒我们有人在监视我们,其实那个监视者就是他自己。
至于第二种情况。
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相对较小。
可以暂时放到一边,最后考虑。
尹降吉迅速的在心里整理好了思路。
他没有着急做判断,继续询问砚心娘子:“护卫都告诉了你哪些情报?”
砚心娘子道:“他们向我描述了你们的基本情况和秘技,命令我和他们互相配合,反杀你们。
我接到任务后,决定将计就计,利用我的秘技挑唆你和你的同伴互相残杀。
我故意一个人进入女更衣室,引来了你的同伴。
女更衣室正对着门的位置有一面穿衣镜。
我躲在门后面把自己的脸映在了镜子上。
你的同伴一推开女更衣室的门就看见了我的脸。
目光对视的瞬间,我发动秘技控制了她,下令让她杀死她的所有同伴后,再自杀。”
简单粗暴的办法,但是行之有效。
怪不得姜梦文会突然倒戈,追着自己人大开杀戒。
画舫上的事情打探得差不多了,尹降吉改换了话题,询问起了砚心娘子拍花会的事情。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拍花会的?怎么加入的?”
砚心娘子答道:“半个月前,我奉噩梦神赵子缨大人的密令潜入拍花会当暗桩。”
“???”
尹降吉万万没想到砚心娘子竟然是自己人。
“你是噩梦司的官差?!”
尹降吉试探问道。
砚心娘子摇头。
“我曾经拜在噩梦神大人门下,在她的指导下参加梦神院的征召考试。
我落榜后,噩梦神交给了我和我的同伴一个任务,要我们想办法潜入拍花会,去探查首领兰姨娘的真实身份。”
落榜的噩梦司考生,性别女,接受了赵子缨的秘密任务……
尹降吉的心里有了答案。
“你是林初桃,林姑娘?!”
“是的。”
砚心娘子笃定点头。
这反转差点惊掉了尹降吉的下巴。
尹降吉没有再继续询问砚心娘子问题,停了下来,整理思路。
砚心娘子是林姑娘。
这件事乍听之下像个鬼故事,但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是这么回事。
砚心娘子的秘技是“俘心”。
她能通过对视在瞬间俘获一个人,让对方替她完成一件事。
林初桃的秘技是“心上人”。
她的眼睛能看穿人之所爱,让被看的人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心上人,被她迷惑,为她着迷。
两个人都拥有迷惑人心,操控心灵的秘技。
虽然操控的方式不同,结果都是一样,都能让被操控者对操控者言听计从,按照操控者的指示来做事。
好一个林姑娘啊,把所有人都骗了。
确定了林初桃的身份,尹降吉也就没必要再防着林初桃了。
他将林初桃松绑释放,并向林初桃袒露了他真实身份。
互杀局转变成了熟人局。
尹降吉问林初桃:“你的容貌和声音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换脸、变声的?”
林初桃回答:“是游远志帮我的。
游远志养了一种赤首青身虫,能发出让人产生幻视的微光。
光中可以看见女子的样貌。
我眉心的朱砂痣其实不是痣,而是赤首青身虫的虫卵。
我现在的脸是赤首青身虫的虫光营造的假面。
至于我的声音——我找路梦回买了很多的鴸鸟肉干,吃下去就能变声。”
“好吧。“
路梦回真是生意遍天下。
到哪儿都能遇见他的顾客。
“游兄也参与了这一次的任务?”
尹降吉问。
林初桃点头。
“游远志也参与了任务。但我们的分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