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梦司。
大掌梦云梦泽的公廨。
游远志、货郎子和百工被捆成了三个大粽子,跪在云梦泽的面前。
抓到他们的暗探,拱手向云梦泽汇报:“这几个人伪装成舞鹤师,混进了舞鹤队,被属下逮了个正着!”
云梦泽的目光冷冷的在三个俘虏的身上扫过,诘问道:“你们是太卿的人?”
太卿是谁?
游远志他们压根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他们和尹降吉等人分开后,伪装成了售卖百货的小商贩,混进了人间的集市,打探与舞鹤队有关的消息。
周王的生母姜夫人病逝了。
周王从外邦请了一支舞鹤队在夫人的葬礼上表演。
队伍落脚在掌梦司的驿馆里。
游远志等人伪装成了替驿馆送货的脚夫,混进驿馆,打晕了三个舞鹤师,扒了他们得衣服,李代桃僵,想要借机探听情报。
结果被云梦泽手下的暗探一眼识破,暴露了身份。
百工忍不住吐槽:“人间的话本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桥段吗?怎么到了实操环节,这么容易就穿帮了?”
货郎子道出了真谛:“尽信书不如无书!”
以游远志等人的身手,轻轻松松就可以击败暗探,逃之夭夭。
可他们没有这么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游远志等人故意束手就擒,好借机深入虎穴,图谋虎子。
暗探见游远志等人不回答云梦泽的问题,怒从心起,一脚踹在了游远志的腘窝上,把他踹得跪在了地上:“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太卿派来的细作?不说!我杀了你们!”
游远志灵机一动,将计就计,道:“这件事情和太卿无关!你杀了我们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们果然是太卿的走狗!”暗探转向了云梦泽,“大人,该怎么处置这群走狗?”
云梦泽冷笑道:“送去地下,替姜夫人陪葬吧!”
“是!”
暗探领命,押着游远志等人走了。
他们刚出去,一帮掌梦官急匆匆的进来了。
为首的掌梦官上前一步,禀报道:“昨夜有数十个百姓声称他们做了同一个梦。属下等人觉得这件事情兹事体大,不敢擅作主张!便将他们的梦记录了下来。呈给大人定夺!”
掌梦官将一本记梦的册子奉到了云梦泽的面前。
云梦泽读完册子上的内容,脸色大变。
“做梦的百姓现在哪里?”
掌梦官回答:“全部都在祈梦殿。”
云梦泽:“除了这些百姓,还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吗?”
掌梦官:“事情已经传开了。全城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我们得赶紧给他们一个说法。否则,人心惶惶啊!”
云梦泽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外面候着吧。等我用长柳术占问一梦,再给你们答复!”
“是!”
掌梦官们领命离去。
长柳占梦术是只有人间的大掌梦才掌握的绝密术法。
据说这种术法能借助天地十辉的力量,于二十八星宿的排盘中窥见梦境的预兆。
云梦泽只是大掌梦的傀儡,他哪懂什么长柳占梦术。
云梦泽等到手下的掌梦官走远,搬动了身后的博古架上立着的伯劳鸟塑像。
“轰——”
博古架朝两边分开,露出了架子后面的密室。
密室的墙壁和地板上画满了的意义不明的符文。
密室的中央立着一面古拙的铜镜。
镜面上好像笼着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
云梦泽走到镜子面前,拱手躬身,面朝镜子行了一个下属对上官行的大礼。
“大掌梦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镜面上的水雾应声散去。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镜子上。
穿着色彩艳丽的傩舞戏服,戴着表情夸张的傩戏面具,正是尹降吉的头号大敌——傩面人!
云梦泽将刺客混进舞鹤队和百姓的共梦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傩面人。
傩面人讥诮道:“太卿终于沉不住气,动手了吗?一边派探子来刺探情报,一边煽动百姓搞什么共梦预言!雕虫小技!”
云梦泽担忧道:“共梦的事情已经在百姓中间传开了。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说法。否则任由谣言传播下去,大人的计划恐怕会受到影响。”
傩面人笑道:“说法当然要给!而且要大张旗鼓的给!你亲自出马,为那些百姓做一场祈梦仪式。说他们的梦不是凶梦,而是吉梦。
同时,再找一些人放出消息去,说姬老四在梦中游历时,得到了神明的指点,要把姜夫人的丧事办成喜事,吸引百姓来为姜夫人送葬,以洗刷姜夫人生前犯下的罪孽。
姬老四建议国王大肆操办姜夫人的葬礼。葬礼上的舞鹤队也是他请的。
故事编得越玄越好。
最好再配合一些捕风捉影的,让人可以往任意的方向解读的证据,一并抛出来。
百姓会为这个故事而狂欢的!”
“确实。”云梦泽狡黠笑道,“属下一定会按照大人的吩咐,办妥这些事情的。”
言罢,云梦泽拱手退下。
镜面上再次蒙上了雾。
傩面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镜子里。
云梦泽离开密室,隐藏了密室的机关。
接着,把在门外候着的掌梦官们重新叫来,对他们说:“准备一场祈梦仪式,我要亲自在祈梦殿,为那些做梦的百姓解梦!”
“是!”
……
掌梦官们的办事效率奇高,不到半个时辰,就准备好了祈梦仪式需要的所有东西。
云梦泽现身在了祈梦殿,亲自为做了共梦的百姓解梦。
他解出来的梦兆是:鹤舞丰年,此梦大吉。预示着大周今年将会迎来一个国泰民安的好年份。
云梦泽只是大掌梦的傀儡,没有真本事。
百姓们根本不信他的鬼话,怀疑他在掩盖真相,胡说八道。
百姓们更害怕,更担忧了。更加相信他们做的那个共梦,昭示了严重的灾祸。
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当此时刻,一个捕风捉影的流言,在百姓中间传开了。
流言说城里来的舞鹤队是姬旦请来在UI昂。
姬旦想要借用这次葬礼为他那个红颜祸水的母亲洗罪。
百姓们听见传闻,立马对姜夫人和姬旦开始了花式的咒骂。
吐槽的段子满天飞,讽刺的诗词满街传。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夫人啊夫人,你佩戴着精美的发饰和珈玉,举止雍容端庄,如山般稳重,似河般宽广,穿着象征身份的礼服,看样子是那样的得体。
但你品性不良,为人不淑,穿得人模狗样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