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的宾利平稳地驶离星耀娱乐的地下停车场,汇入车水马龙的街道。
车内空间宽敞舒适,气氛沉默!
温以玫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仿佛刚才办公室里与周盈那番唇枪舌剑的交锋从未发生。
她的侧脸线条柔和,但在靳言眼中,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靳言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像一锅煮沸的岩浆,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生怕任何一丝一毫的越界,都会再次惊走这只已经飞离了七年的孤鸟。
他怕了。
这七年,无数个日夜,他像个疯子一样搜寻着她的踪迹,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但她就如同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种失去的恐慌、无休止的猜测和自省,几乎将他逼疯。
他再也不敢冒任何失去她的风险了。
“刚才……谢谢。”温以玫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很轻,也很淡,像是对一个普通熟人说的客套话,没有一丝温度。
靳言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细微却尖锐的疼。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不客气。岚姨确实让我来接你回家吃饭,顺便商量行程。明天一早的飞机,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差不多了。”温以玫简短地回答,目光依旧没有从窗外移开。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的风声在车内流淌。
车子在繁华的街道上穿行,最终停在了一栋高级公寓楼下。温以玫解开安全带,准备推门下车。
“阿玫。”靳言在她指尖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低哑,有些颤抖。
温以玫的动作顿住了,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肩膀绷紧了一下。
“明天……我在机场等你。”靳言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会保护好你的。在云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这句话,是他憋了七年的承诺,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挽留。
温以玫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单薄。
她没有回应,只是停顿了两秒,然后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快速,消失在公寓大堂的玻璃门后,如同她七年前离开时那样,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逐的背影。
靳言坐在驾驶座上,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动。
他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里面翻涌着失而复得的痛楚。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从自己视线里消失了。
云南之行,是他唯一的机会。
城西另一处奢华的独栋别墅里!
周盈摔门而入,昂贵的爱马仕手包被她狠狠砸在客厅的水晶茶几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精致的妆容因为愤怒而扭曲,胸口剧烈起伏着。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浅灰色家居服的男人,正低头看着一份财经杂志。
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容貌英俊,气质沉稳,正是周盈的大哥,周氏集团如今的掌舵人——周然。
听到动静,周然抬起头,看到妹妹这副模样,眉头微蹙了一下,眼神复杂。
他已经从特殊渠道得知温以玫归来的消息,也猜到了妹妹今天去星耀会遭遇什么。
“哥!”周盈看到周然,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眼眶瞬间就红了,带着哭腔扑过来!
“温以玫那个贱人回来了!她居然勾搭上了靳言哥!还在楚辞面前给我难堪!”
“靳言哥还为了她凶我!哥,你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气!我要让那个贱人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周然合上手中的杂志,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小盈,你还没闹够吗?”
周盈的哭诉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周然:“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温以玫那个狐狸精抢了我的靳言哥!是她不要脸……”
“够了!”周然猛地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威压。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周盈,眼神锐利如刀!
“七年前的事情,你当真以为我一点都不知道吗?”
周盈浑身一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神慌乱地闪烁:“哥……你……你在说什么?什么七年前……”
“还要我提醒你吗?”周然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锤,敲在周盈心上!
“金三角的人贩子,五十万美元的匿名转账,火车站那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
“周盈,你真当周家的信息网是摆设?你真以为,你能瞒我一辈子?!”
周盈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最大的秘密,最深的罪恶,竟然被哥哥知道了!
她一直以为哥哥是疼爱她的,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是你……你害了她。”周然的声音里充满了痛心!
“是你用最恶毒的方式,把一个无辜的女孩推进了人间炼狱!”
“这七年,她在外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是煎熬!周盈,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我不是!我没有!”周盈尖叫着否认,泪水夺眶而出,却是恐惧多于委屈!
“我只是……只是不想她缠着靳言哥!我只是想让她消失……”
“所以你就毁了她的一生?!”周然厉声喝问,额头青筋暴起!
“你知道金三角那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她这七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在乎你那可笑的占有欲!”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看着妹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宠溺,只剩下失望!
“她现在是回来报仇的。周盈,这是你欠她的。我不会,也绝不会站在你这边帮她掩盖!因为你错了,大错特错!”
“哥!你是我亲哥!你怎么能向着一个外人?”周盈无法接受哥哥的倒戈,歇斯底里地哭喊!
“我才是你妹妹!你不帮我,难道要看着我被她欺负死吗?”
“正因为你是我妹妹,我才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周然的声音斩钉截铁!
“这次去云南,我劝你最好安分守己,离温以玫远一点!”
“如果你再敢动什么歪心思,别怪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念亲情!”
“你!”周盈被彻底激怒,也彻底绝望了,她指着周然,眼神怨毒!
“好!好!周然!你不帮我!我就当没你这个哥哥!”
说完,她猛地转身,抓起沙发上的包,哭着冲出了家门。
“砰!”大门被重重摔上。
周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缓缓闭上眼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七年来,这个秘密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上。
他对温以玫的感情复杂难言,有欣赏,有爱慕,更有深深的愧疚。
他知道妹妹罪孽深重,也知道自己作为兄长的失职。
如今温以玫归来,带着满身伤痕和滔天恨意,他该如何面对?
他又该如何在亲情与良知之间自处?
良久,他睁开眼,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云南之行,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