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已过，市公安局大楼大部分窗口都已漆黑，只有少数几个办公室还亮着灯，其中就包括局长江楠的办公室。
林瑄穿着一身沾了些许灰尘的便服，脸上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她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江楠沉稳的声音：“进。”
推门进去，江楠局长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戴着老花镜，审阅着一份文件。
他年近五十，两鬓有些斑白，但身板挺直，目光如炬，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看到林月进来，他放下文件，摘掉眼镜，脸上露出笑意。
“回来了？动作够快的。”江楠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东西都安全入库了？”
“嗯，已经移交证物科，派了专人看守。”
林瑄坐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
“局长，您这么晚还不休息？”
“你们在一线拼命，我在办公室哪坐得住。”江楠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保温瓶，给林瑄倒了杯热茶！
“辛苦了，喝点热水暖暖身子。”他将茶杯推过去，目光落在林瑄那张虽然疲惫却依旧明艳的脸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说林瑄啊，你这张脸……今天又换了个模子？局里都快成你的易容术展示厅了。千面女王的称号，真不是白叫的。”
林瑄接过茶杯，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掌心，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局长，您就别打趣我了。干我们这行的，脸就是最好的护身符，不多准备几张面具，怎么跟那些牛鬼蛇神周旋？”
她呷了口热茶，舒服地叹了口气。
江楠收敛了笑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别跟我打马虎眼。今晚七号码头的事，动静不小。”
“那四个被一枪毙命的毒贩，还有现场被精准缴获的毒品……”
“这手法，干净利落得不像是一般的行动。是‘幽灵’出手了吧？”
林瑄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她抬起眼，迎上江楠洞察一切的目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只是微微一笑：“局长，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毒贩伏法，毒品截获，消除了社会隐患，这才是关键。”
江楠深深看了她一眼，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我还听说，‘夜魅’也到江城了。是你的老朋友吧？”
他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林瑄放下茶杯，神色坦然：“局长，有些朋友，在暗处比在明处更有用。有他们在，至少能让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收敛点！”
“让他们知道江城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这对我们的工作，是好事。”
江楠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忽然朗声笑了起来，指了指林瑄：“你啊你……滑头！行，我不多问。规矩我懂。”
他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红头文件，郑重地推到林瑄面前。
“鉴于你长期以来在缉毒工作中的卓越表现，特别是此次成功破获重大毒品交易案！”
“经市局党委研究决定，任命你为市公安局缉毒支队支队长，同时兼任市局副局长。”
江楠的声音沉稳有力，“林局，恭喜！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林瑄看着那份任命文件，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欣喜若狂，反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她站起身，挺直脊梁，敬了一个标准的警礼，坚定的说：“谢谢组织的信任！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打击犯罪，是我的职责！我一定不负重托！”
江楠回了个礼，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关切：“以后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了，更要处处小心。‘幽灵’和‘夜魅’……既然是朋友，就保持好这种‘默契’。需要局里提供什么支持，尽管开口。”
“我明白，局长。”林瑄点点头。
“对了，”江楠像是想起什么，笑道，“星耀娱乐那部《逆光而行》是不是快开拍了？缉毒题材的，听说阵容很强。”
“等上映了，我以个人名义请你们专案组的同志们都去看看，学习一下‘艺术创作’嘛！”
林瑄也笑了：“好啊，到时候一定捧场。”
与此同时，程君宴那间可以俯瞰江景的书房里，灯光柔和。
程君宴和靳言相对而坐，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两杯威士忌，冰块轻轻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的江面上，偶尔有船只驶过，拖曳出长长的光带。
两人都换下了夜行的装束，穿着舒适的家居服，但眉宇间还残留着方才行动的警觉。
靳言晃动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
他看向程君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邃：“今晚那几枪……你怎么看？信号塔那边的干扰源，还有后来帮我们清理侧翼的精准射击。”
程君宴没有立刻回答，他端起酒杯，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飘忽：“靳言，你还记得很多年前，我们在北美‘暗夜丛林’那次吗？”
靳言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那段几乎被尘封的经历浮上心头。
那是他们年轻时一次极其冒险的生意，误入了那片连当地军队都不愿轻易涉足的三不管地带。
他们被一伙武装毒贩扣押，险些丧命。
“当然记得。”靳言的声音低沉下去，“那次……差点就回不来了。”
程君宴转过身，眼神在灯光下明灭不定：“后来，是一支身份不明的突击小队救了我们。”
“行动风格和今晚很像，精准、高效、来去如风。”
“尤其是带头的那两个……虽然都戴着面罩，看不清脸，但身形……是女人。”
书房里陷入一片寂静。
靳言缓缓放下酒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当年那两个如同鬼魅般出现的身影，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她们几乎没有言语，但那种强大的战斗素养和冷静到极致的杀气，令人印象深刻。
“你怀疑……是‘幽灵’和‘夜魅’？”靳言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不是怀疑，是几乎可以肯定。”程君宴的语气斩钉截铁！
“同样的行事风格，同样的顶尖水准，同样对毒贩毫不留情的态度。”
“更重要的是，她们的出现，似乎总与打击这些黑暗势力有关。这是一种……信念。”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别忘了，当年救了我们之后，其中一个人用英语简短地说了一句‘Get out of here， and never e back to this hell.’（离开这里，再也别回这个地狱。）”
“那种语气，不是雇佣兵，更像是一种……警告。”
靳言沉默了。
他回想起当年获救后的种种细节，以及后来通过各种渠道听到的关于“幽灵”和“夜魅”那近乎传奇的传闻——
她们行踪诡秘，实力超群，专门针对大型跨国犯罪集团，尤其是毒品和人口贩卖出手，却从不属于任何官方组织。
“如果真是她们……”靳言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敬佩之情！
“两个女人，能从‘暗夜丛林’那种地方杀出来，还能站在如今这个位置……”
“她们经历过的，是我们无法想象的生死搏杀。我佩服。”
程君宴点了点头，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无边的黑夜，眼神深邃：“所以，江城这潭水，因为她们的出现，变得更有意思了。”
“她们是敌是友，暂时难说。但至少，在清理垃圾这方面，我们的目标暂时一致。”
他喝掉杯中最后一点酒，对靳言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
靳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明白。那我先走了。”
程君宴眸光微闪，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地说：“路上小心。”
靳言离开后，书房里只剩下程君宴一人。
他独自站在窗前，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今晚的狙击场景，以及多年前密林中的那道身影。
“幽灵……夜魅……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低声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