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靳家别墅
靳家是典雅的中西合璧风格,绿树环绕,环境清幽,彰显着主人不俗的品味。
黑色轿车缓缓停在雕花铁门外。车门打开,温以玫款款下车。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香槟色丝质衬衫裙,腰间系着一条细细的皮质腰带,勾勒出窈窕的腰线,裙摆及膝,露出纤细的小腿。
她脸上化着淡雅的妆容,长发微卷,松散地披在肩头,整个人看起来既优雅得体,又带着历经世事后的从容。
她与七年前那个青涩甚至有些怯懦的女孩判若两人。
她刚站稳,正准备按响门铃,另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迈巴赫也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身侧停下。
后车门打开,一条包裹在昂贵西裤里的长腿迈了出来。
温以玫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侧头望去。
靳言从车里下来,随手整理了一下并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袖口。
他今天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添了几分儒雅的书卷气。
他身材挺拔,气质沉稳,站在哪里都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
七年不见,时光将他打磨得更加成熟内敛,也更具上位者的压迫感。
但温以玫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副温文尔雅的表象下,藏着的是怎样一个偏执的灵魂。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靳言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看到一个寻常的熟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但温以玫却敏锐地捕捉到他镜片后一闪而过的情绪!
“靳总。”温以玫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温小姐。”靳言的回应同样简洁疏离。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进别墅大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绷的张力。
早已等候在玄关的温岚看到女儿,立刻欣喜地迎了上来。
她虽然年过五十,但保养得宜,身材苗条,穿着素雅的旗袍,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的美貌。
她身边站着的是她的继父,靳家曾经的掌舵人靳羽。
靳羽年近花甲,两鬓微霜,但精神矍铄,目光睿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能看出他对温岚这个继女也是真心疼爱。
“阿玫!你可算到了!”温岚上前拉住女儿的手,上下打量着,眼眶有些湿润!
“瘦了,也……更精神了。”
她敏锐地感觉到女儿身后那股无形的低气压,连忙笑着打圆场!
“阿言也回来了?正好正好,快进来,就等你们开饭了!”
靳羽也笑着招呼:“阿玫,欢迎回家。今天这顿饭,叔叔我可是亲自下厨,做的都是你以前爱吃的菜!”
“谢谢叔叔,辛苦您了。”温以玫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任由母亲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向餐厅。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背上。
餐厅里,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色香味俱全,确实都是温以玫记忆中的味道。
四人依次落座,温岚自然是紧挨着女儿,靳羽坐在主位,靳言则坐在了温以玫的斜对面。
“阿玫,这次回来,就住在家里吧?房间每天都给你打扫着呢。”
温岚一边给女儿夹菜,一边关切地说,“一个人在外面多不方便。”
温以玫微笑着婉拒:“妈,不用了。我这次回来,在星耀娱乐找了份工作,做演员,马上要进组拍戏了,住在公司附近方便些。有空我就回来看您和叔叔。”
“演员?”靳羽有些意外,放下筷子,温和地劝道,“阿玫,演员这行当太辛苦了,作息不规律,还得看人脸色。你要是想工作,来靳氏集团多好?”
“我让阿言给你安排个清闲又体面的职位,就在自己家公司,没人敢给你气受。”
他说着,看了一眼对面的儿子。
靳言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没有看温以玫,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爸说得对,靳氏随时欢迎你。”
温以玫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笑得无懈可击:“谢谢叔叔和……靳总的好意。不过我觉得演戏挺有意思的,想试试看。辛苦点没关系,年轻人嘛,闯荡闯荡是应该的。”
她巧妙地将“靳言”的称呼换成了更具距离感的“靳总”。
温岚见女儿态度坚决,叹了口气,又换了个话题:“那……个人问题呢?有男朋友了吗?你也老大不小了……”
这个问题一出,餐桌上的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了。靳羽也露出了关切的神色。
而坐在对面的靳言,拿着汤匙的手顿了一下,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温以玫清晰地看到,他镜片后的目光骤然锐利了几分,仿佛无形的探照灯,锁定了她。
温以玫垂下眼睫,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
她调侃开口:“妈,您就别操心这个了。我现在啊,一心只想搞事业,男朋友什么的,太影响我拔剑的速度了!等我先混出个名堂再说吧。”
这个回答,既避开了直接回答,又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洒脱,逗得温岚和靳羽都笑了起来,气氛缓和了不少。
温岚笑骂了一句:“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但温以玫能感觉到,对面那道锐利的目光,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非但没有移开,反而变得更加深沉难测!
“好了好了,先吃饭,菜都要凉了。”靳羽笑着招呼大家动筷,将这个小插曲揭过。
接下来的饭局,表面上恢复了和谐。
温岚和靳羽关心着温以玫在国外的生活,温以玫挑着有趣的事情讲,逗得二老笑声不断。
靳言大部分时间沉默地用餐,偶尔在父母问话时简短应答几句,表现得像一个听话的孩子!
但温以玫始终能感觉到,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她。
她知道,靳言绝不相信她这套“搞事业”的说辞。
七年前的逃离,如今的回归,以及她选择的职业,都足以引起他的怀疑!
这顿饭,吃得温以玫身心俱疲,仿佛打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她必须时刻绷紧神经,维持着完美的面具,应对着家人的关心,更要抵御来自斜对面那个男人无声的审视。
终于,晚餐在一种看似温馨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结束。
温以玫以明天还要早起工作为由,婉拒了母亲留宿的提议。
靳羽让司机备车送她。
站在别墅门口等车时,夜风微凉。
靳言也走了出来,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点燃了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他没有看她,只是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侧脸线条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冷硬。
两人之间,隔着七年的光阴,隔着无法言说的过往,隔着看似平静却深不可测的暗流。
车子缓缓驶来。
温以玫拉开车门,没有回头,径直坐了进去。车子启动,驶离了这座华丽的牢笼。
透过后视镜,她看到靳言依旧站在原地,指尖的香烟燃着微弱的光,他的身影在夜色中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温以玫靠在椅背上,舒了一口气,卸下了所有伪装,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她知道,和靳言的博弈,从她踏回江城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