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傅家别墅就不同寻常的忙碌着。没有喜庆的喧闹,没有宾客的盈门!
今天,是傅芸“出嫁”的日子,一场没有祝福、只有交易的婚礼。
楚月希很早就被细微的动静惊醒。她披上外衣,走到傅芸的房门口,轻轻敲了敲,然后推门进去。
傅芸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身上穿着那件价值不菲的华丽婚纱。
婚纱的洁白,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没有一丝新嫁娘该有的红晕。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像一个等待被献祭的瓷娃娃。
一个请来的化妆师正小心翼翼地在她脸上涂抹,试图用脂粉掩盖那浓重的黑眼圈和泪痕。
看到楚月希进来,傅芸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姐姐……你来了。”
楚月希走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放在她冰冷的肩膀上,从镜子里看着她!
她不舍的说:“芸妹,别怕……今天是你重要的日子,要坚强点。”
她温柔的安慰着傅芸,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化妆师识趣地加快动作,完成最后的步骤后,便安静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姐妹二人。
傅芸猛地抓住楚月希的手,指尖冰凉,带着轻微的颤抖!
她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姐姐……我恨!我好恨啊!凭什么我要嫁给一个比我爸还大的男人?”
“我凭什么要用自己的一辈子去换那个废物哥哥的自由?!”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冲花了刚画好的眼线。
楚月希反握住她的手,抽出手帕,轻轻替她擦拭眼泪!
她无奈的叹息:“芸妹,别说傻话……事已至此,为了傅家,为了哥哥,只能委屈你了。程……程先生他,总会对你好的。”
这番劝解,听起来是安慰,实则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傅芸的心上。
“对我好?”傅芸发出一声凄凉的冷笑,“他只是把我当成我妈妈的替代品!一个他得不到的影子的替代品!”
她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这个老变态!还有我那个好哥哥!还有我爸!他们一个个……我都记下了!”
楚月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帮她整理好头纱,将那象征着纯洁的白纱轻轻覆在她写满怨恨的脸上。
这一刻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让傅芸感到窒息。
楼下,傅振邦穿着一身深色西装,脸色同样凝重,不见丝毫嫁女的喜气。
他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门口,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
傅珹则一脸宿醉未醒的样子,打着哈欠,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
九点整,别墅外传来了汽车引擎声。
没有鞭炮,没有礼花,只有两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像执行任务般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门口。
前面一辆是加长林肯,后面跟着一辆普通的奔驰。
程家派来的管家和两名保镖下了车,表情刻板,毫无温度。
“傅先生,程先生派我们来接傅芸小姐。”管家的声音公式化,听不出任何情绪。
傅振邦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有劳了。”他转向楼梯方向。
这时,楚月希搀扶着傅芸,一步步从楼上走下来。
婚纱的裙摆拖在光洁的台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傅芸戴着白纱,看不清表情,但挺直的脊背和微微颤抖的手臂,泄露了她极力压抑的痛苦。
傅振邦看着女儿,眼神复杂,最终只化作一句干巴巴的嘱咐:“小芸,到了程家……好好过日子。”
傅珹在一旁撇了撇嘴,没心没肺地嘟囔:“姐,以后可得多帮衬着点家里啊。”
傅芸透过白纱,冷冷地扫了父亲和哥哥一眼,没有回应。
那股冰冷的恨意,即使隔着面纱,也让傅振邦心头一凛。
程家管家递上一个红色的礼盒:“傅先生,这是一千万的彩礼,程先生的一点心意。”
“程先生吩咐了,婚礼从简,请傅芸小姐上车,直接回程家。”
“请您和傅珹少爷、月希小姐也一同前往,中午便宴,就算礼成。”
傅振邦接过那沉甸甸的礼盒,感觉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不敢有丝毫异议,连连点头:“好,好,一切听程先生安排。”
傅芸被管家引着,走向前面那辆加长林肯。
车门打开,程君念端坐在宽敞的后座,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看不出年纪。
他看到傅芸,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朝她伸出手。
傅芸僵硬地将手搭在他冰冷干燥的掌心,被他轻轻一拉,坐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的瞬间,她感觉像是被吞进了一个华丽的坟墓。
车队缓缓驶离傅家别墅,没有一丝喜庆,只有死寂的沉默。
加长林肯内,空间宽敞舒适,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程君念打量着身边浑身紧绷的傅芸,缓缓开口:“不用这么紧张。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傅芸死死地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程君念仿佛没有察觉她的抗拒,继续用那种回忆般的语气开口
“放心,我会对你好的。当年……没能娶到你母亲陆婷,一直是我心里的遗憾。”
“如今能娶到她的女儿,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他的话语里,听不出多少深情,更像是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藏品。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傅芸最后的心防!
她猛地转过头,透过白纱死死瞪向程君念,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控制不住尖叫出声!
这个老男人,竟然如此无耻地将她当作她母亲的替代品!
但她不能。她想到了没用的哥哥,想到了摇摇欲坠的傅家,想到了自己别无选择的处境。
所有的愤怒,最终化为一股冰冷的寒流,冻结了她的血液。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中尝到腥甜,才强行将那股毁灭一切的冲动压了下去。
她重新转过头,看向窗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嗯。”
程君念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不再说话,闭目养神起来。
傅芸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她在心里一字一顿地发誓:程君念,傅珹,傅振邦……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我傅芸记下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百倍偿还!等着瞧吧!
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洁白的头纱,也冰冷了一颗曾经怀揣少女幻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