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宅
靳言带着温莲踏进靳家别墅。
温莲依旧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这是她作为“保镖”的习惯距离,今天她没穿那身利落的战术装,换了件剪裁简单的黑色连衣裙!
这段时间,靳言已经习惯了身后这个影子。
从最初的抗拒、警惕,到后来的无奈接受,再到如今……他甚至有些难以启齿地发现,自己开始习惯她偶尔那些“越界”的小动作。
比如在他专注看文件时,她会突然凑过来,抽走他指尖的笔,说“休息五分钟,金主”;
比如在实验室无人的走廊,她会猝不及防地在他脸颊啄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留他一个人心跳失序;
又比如现在,下车时,她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传来,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
而他,居然没有立刻甩开。
甚至,在穿过庭院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温以玫了。
那个曾经占据他心底隐秘角落的女人,一点点挤到记忆的更深层。
客厅里,靳羽和温岚已经等在沙发上。
看到他们进来,温岚先站了起来,目光落在靳言身上,自然地移向他身侧的温莲。
当看清温莲的脸时,温岚明显怔住了,手里的茶杯晃了一下。
“爸,岚姨。”靳言开口,侧身让出温莲,“这是温莲。”
温莲松开挽着靳言的手,上前一步,对着温岚和靳羽微微躬身,姿态算不上多么谦卑,但礼节周到。
她抬起头,目光直接看向温岚,开口:
“姑姑,姑父,初次见面。我是温山的女儿,温莲。”
“温山”两个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温岚眼中激起了剧烈的涟漪。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手指紧紧攥住了沙发的扶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死死锁在温莲脸上!
“温山……小山……”温岚的声音有些发颤!
她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温莲面前,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又在半空中停住,眼中迅速蒙上一层水汽!
“你……你是小山的女儿?小山他……他还好吗?我……我嫁给韩元礼,就……就再没回去过了……二十多年了……”
她的语气充满了愧疚。
当年她被迫为了家族利益嫁给韩元礼,与娘家渐渐断了联系,后来韩家出事,她自己带着阿玫颠沛流离,更是无暇他顾。
弟弟温山,成了她心底一个不敢触碰的遗憾。
温莲看着温岚眼中真切的情感波动,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眼眸深处,是悲伤。
她微微垂下眼睫,再抬起时,已恢复平静。
“父亲已经不在了。”温莲平静的说,“就在韩元礼先生出事之后,没多久。”
“不在了……”温岚踉跄了一下,被身后的靳羽及时扶住。
她闭上眼,泪水终于滚落下来,沿着保养得宜的脸颊滑落。
靳羽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
客厅里一时寂静,只有温岚的低泣声。
过了片刻,温岚勉强平复情绪,擦了擦眼角,重新看向温莲,眼里充满了心疼:“那……阿莲,你后来……跟谁长大的?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温莲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没什么温度:“我是在北美长大的。一个……训练营。后来,遇到了表姐阿玫。”
“她教了我不少东西,所以,我现在干这个。” 她指了指自己,意思很明显——保镖。
训练营。北美。温岚的心沉了沉。
“训练营”三个字背后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深想。还有那句轻描淡写的“干这个”……
她看着温莲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心里又酸又痛。
这孩子,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些了。” 靳羽适时开口,打破了有些沉重的气氛!
他揽着温岚的肩膀,温和地对温莲笑了笑,“阿莲是吧?别站着了,坐。饭都好了,先吃饭。那些不开心的事,慢慢说,日子还长。”
晚餐准备得很丰盛,气氛却有些微妙。
温岚的情绪明显低落,不时看向温莲,眼中满是怜惜。
靳言话不多,安静地吃着饭。
温莲倒是很坦然,吃饭的动作干脆利落,仪态却不粗鲁,对温岚偶尔的询问,回答得言简意赅,但关于“训练营”和她在北美的具体经历,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靳羽则努力调节气氛,不时说些实验室的趣事或商场上的见闻。
“阿莲,喝点酒吗?自家酿的梅子酒,度数不高,暖身。” 靳羽拿起一个瓷壶,看向温莲。
温莲看了看那壶酒,又看了一眼旁边沉默的靳言,点了点头:“好,谢谢姑父。”
清甜的梅子酒入口温和,后劲却不容小觑。
几杯下肚,温岚的话渐渐多了些,拉着温莲的手,断断续续说着些温山小时候的事,眼眶又红了。
温莲安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
靳言也陪着喝了几杯,酒精让他的神经放松了些!
晚餐在复杂的气氛中结束。温岚精神不济,被靳羽扶上楼休息。靳言和温莲告辞离开。
回到靳言位于市中心的顶层公寓,已是深夜。
温莲靠在电梯壁上,微微仰着头,闭着眼,脸颊因为酒意染上薄红,黑色连衣裙的领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一段精致的锁骨。
靳言站在她旁边,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身上,酒精让他的大脑有些迟钝!
“叮”一声,电梯到达。门缓缓打开。
温莲睁开眼,那双总是清亮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水汽,亮得惊人。
她率先走出去,脚步很稳,但靳言能看出那步伐比平时稍微慢了一拍。
输入密码,开门。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
就在靳言伸手想去开客厅大灯时,走在前面的温莲忽然毫无预兆地转身。
动作快得让喝了酒的靳言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双手猛地抓住他衬衫的前襟,用力向后一推!
靳言猝不及防,后背重重撞在刚刚关上的厚重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下一秒,温莲已经欺身而上,将他牢牢困在自己和门板之间。
客厅没有开灯。
她的呼吸带着梅子酒的甜香,灼热地喷在他的下颌。
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吓人,紧紧锁住他!
“靳言。” 她叫他的名字,声音沙哑。
靳言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撞击着肋骨,耳膜嗡嗡作响。
后背撞得有点疼,但此刻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身前这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女人身上。
他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温莲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她仰起脸,带着酒气的唇,狠狠堵住了他的。
她撬开他的齿关,长驱直入,不给他任何喘息的余地,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她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将他拉得更低,身体紧密地贴合,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彼此急剧升高的体温。
靳言的大脑一片空白。
酒精,与阿玫相似的脸、还有这个吻……所有的一切混杂在一起,冲垮了他理智的最后防线。
他几乎是本能地回应了她。
手臂用力箍住她纤细的腰身,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衣物在激烈的纠缠中凌乱散落。
从玄关到客厅,再到卧室。
没有人开灯,只有窗外的城市光影在墙壁,映照着两具紧密交缠的身体。
温莲的主动超出了靳言的想象。
她像一团燃烧的野火,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引领着他,也逼迫着他,一起沉入情欲的漩涡。
汗水,喘息,肌肤相贴的灼热,指甲陷入背脊的微痛,将夜晚彻底点燃。
靳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阿玫。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身下这具鲜活滚烫的身体,这双在情动时亮得惊人的眼睛。
最后,激烈的浪潮终于缓缓平息,卧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
靳言仰面躺在床上,胸膛起伏,看着天花板上流动的光影,大脑依旧有些混沌。
温莲侧躺在他身边,背对着他,光滑的脊背在微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肩头有一个他刚才情动时留下的齿痕。
谁也没有说话。
疲惫最终将他拖入沉睡。
……
阳光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刺入靳言的眼睛。
他皱着眉醒来,头痛欲裂,是宿醉的后遗症。
身体也有些酸软,提醒着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边的位置。
空的。冰凉。
靳言猛地睁开眼,撑着坐起身。
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床单凌乱,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暧昧的气息,但那个本该在身边的人,不见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环顾四周。
她的衣服不见了,那双总是随意踢在床边的短靴也不见了。
客厅,厨房,浴室……空无一人。
就好像,昨晚那场激烈到近乎荒唐的情事,只是一场旖旎混乱的春梦。
靳言走到客厅,在茶几上,看到了那张被一支用过的口红压着的纸条。
纸条上是几行利落飞扬的字迹,是温莲的笔迹:
【任务结束。我回去了。保重,金主。 ——阿莲】
下面,还用那支口红,画了一个简笔的匕首图案,张扬又刺眼。
靳言捏着那张纸条,盯着那几行字,和那个匕首图案,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闷痛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昨晚所有的激情,瞬间褪去了所有温度,变成了“任务结束”。
她走了。像她突然出现时一样,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撩完就跑。吃干抹净,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连一句多余的解释或告别都没有。
失落与刺痛,猛地冲上头顶。
靳言狠狠将那张纸条揉成一团,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清晨已经开始忙碌的城市,胸口剧烈起伏。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咒骂:
“两姐妹……一个德性!”
一个睡完就跑。
一个热情如火,主动闯入他的生活,把他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又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开,只留下一张事后通知。
都他妈是撩完就跑的高手。
阳光明媚,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但靳言站在空荡的公寓里,却只觉得浑身发冷,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那个叫温莲的女人,狠狠掏走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