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傅家别墅彻底陷入了沉睡般的死寂。
傅振邦书房灯已熄,傅芸房间也早无动静,至于傅珹,更是不知道又去哪里花天酒地了。
整栋宅子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只有夜风偶尔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楚月希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下二楼阳台,利用外墙的装饰和管道,灵巧地避开了可能存在的监控死角,轻盈地落在别墅后院的草坪上。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不远处,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静静停在树影下。
楚月希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驾驶座上,林瑄转过头,这次她戴着一张略显苍白的人皮面具,只有那双灵活的眼睛,透露出熟悉的神采。
“你这张脸,扔大街上都没人多看一眼。”楚月希系好安全带,调侃的开口。
林瑄熟练地启动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低声笑道:“干我们这行,脸就是最好的伪装。天天换,总比哪天被仇家堵在巷子里强。”
她的声音也做了处理,带着点沙哑。
“除了林叔林婶和我,这世上还有谁见过你真正的样子?”楚月希有些好奇地问。
林瑄握着方向盘,认真想了几秒,摇摇头:“好像真没了。见过我真容的,要么是至亲,要么……”
她顿了顿,语气轻松却带着寒意,“就是已经开不了口的死人了。”
楚月希笑了笑,没再说话。
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今晚,她们的目标是江城第一人民医院——二十五年前,苏挽月生下她并离奇死亡的地方。
车子在离医院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停下,两人下车,步行绕到医院后院一处相对僻静的围墙下。
这里是老院区,监控探头分布不如新楼密集,围墙也略显低矮。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助跑、蹬墙、伸手勾住墙头,动作流畅如狸猫,悄无声息地翻了过去,落在院内一片茂密的冬青丛后。
档案室位于一栋老旧辅楼的一层,窗户都装着结实的防盗网。
此时楼内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散发着幽幽的光。
“正门有电子锁和监控。”林瑄压低声音,指了指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铁门。
“小意思。”楚月希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比手机略小的特制设备,屏幕亮起,手指飞快地操作着。
几分钟后,她收起设备
“搞定。监控回路已经做了手脚,实时画面被替换成了之前的静态循环,只要我们不触发警报,监控室那边看不出异常。”
林瑄点点头,从工具包里取出精细的开锁工具,凑到电子锁前,屏息操作。
黑暗中,只能听到极细微的金属机簧拨动声。
不到一分钟,“咔哒”一声轻响,门锁绿灯亮起。
林瑄轻轻推开一条门缝,确认里面无人后,两人才闪身而入,迅速关好门。
档案室里弥漫着纸张和灰尘特有的陈旧气味。一排排高大的铁皮档案柜像沉默的巨人,矗立在黑暗中。
按照年份索引,她们很快找到了2000年左右的档案存放区域。
“分头找,产科住院部,三月十五日前后几天的所有记录,包括护士交接班日志、医嘱单、特别是手术记录和危重病人抢救记录。”楚月希低声道。
两人借助微型手电筒的光束,开始快速而仔细地翻阅那些已经泛黄脆弱的纸质档案。
一页页翻过去,记录看似一切正常:苏挽月,顺产一女婴,母女平安,送入VIp病房。
护士夜间巡查记录上,一行潦草的字迹引起了楚月希的注意:“产妇诉轻微头痛,生命体征平稳,已通知值班医生。”
而随后,就再没有任何关于苏挽月的书面记录,直到第二天清晨的死亡通知。
“纸质档案被处理得很干净。”林瑄凑过来,低声道,“看来对方很谨慎。”
楚月希不死心,目光在档案架上搜寻。
忽然,她注意到角落一个落满灰尘的柜子,标签上写着“已归档影像资料(1998-2005)”。
她心中一动,走过去打开柜门,里面整齐码放着一盒盒老式的VhS录像带。
那个年代,VIp病房区域为防纠纷,通常会保留一段时间的监控录像。
她快速查找着标签,终于,一盒标签上写着“2000.03.15-16 VIp病区走廊”的录像带映入眼帘。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找到了这个。”她取出录像带,档案室里恰好有一台早已被淘汰的老式录像机。
连接电源,将录像带插入。
黑白且充满雪花的画面跳动起来,带着年代久远的模糊感。
画面显示的是VIp病房外的走廊。
快进,再快进……终于,画面上出现了时间戳:2000年3月16日,凌晨1点47分。
傅振邦抱着襁褓,陪着躺在移动病床上的苏挽月从手术区回到病房,画面看起来温馨而正常。
随后,傅振邦独自出了病房,在走廊尽头窗户边不停踱步,显得焦躁不安。
凌晨2点23分,一个穿着深色风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子出现在走廊,径直走向傅振邦。
两人交谈了几句,因为距离和画质原因,完全听不清内容。
只见那黑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药瓶,迅速塞给了傅振邦。
傅振邦接过,握在手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快步走回了病房。
大约十分钟后,凌晨2点35分,病房门再次打开,苏挽月的病床被医护人员匆忙推了出来,紧急送往手术室方向!
傅振邦跟在后面,脸色在模糊的画面中显得异常阴沉。
而这一次,病床上的苏挽月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录像到此,后面就是一片空白。
楚月希死死地盯着定格的画面,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虽然画面模糊,声音全无,但这段无声的影像,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那个黑衣人给傅振邦的东西,以及傅振邦返回病房后苏挽月立刻被紧急送医并死亡的时间点……这绝不是巧合!
是谋杀!是傅振邦,联合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害死了刚刚生产完的苏挽月!
一股滔天的恨意,瞬间席卷了楚月希的全身。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取出微型设备,将这段关键的录像完整拷贝下来。
“走!”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沙哑。
林瑄也看到了录像内容,脸色凝重,立刻帮忙清理掉她们来过的所有痕迹,恢复档案原状。
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出档案室,重新锁好门,楚月希迅速解除了对监控的干扰。
如同来时一样,她们利落地翻出医院围墙,融入沉沉的夜色中。林瑄将楚月希送回傅家别墅附近。
“你没事吧?”林瑄担心地看着楚月希苍白的脸色。
“我没事。”楚月希摇摇头,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
“只是……更确定了一些事而已。你先回去,一切照旧,等我消息。”
“好,万事小心。”
楚月希点点头,再次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潜回了傅家别墅,回到了自己那个华丽却冰冷的“牢笼”。
她轻轻合上房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窗外,天色已经透出了一丝微光。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妈妈……苏挽月……原来你不是红颜薄命,你是被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你的男人,亲手推向了死亡!
傅振邦……黑衣神秘人……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她闭上眼,将脸埋进膝盖。复仇的火焰,从未如此炽烈地在心中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