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口歇息了一下,烈焰狮的状态恢复过来,来自血脉的压制如烈火燎原般扩散开来,金红色的鬃毛在暮色中微微荡漾,仿佛燃烧的火焰,每一根毛发都泛着灼热的光晕。
村口那几条原本蜷缩在土墙根下打盹的狗子,猛然惊醒,鼻翼抽动,嗅到那股源自远古猛兽的威压,顿时夹起尾巴,呜咽着四散奔逃,连吠叫的勇气都已丧失,只留下几道仓皇的黑影消失在田埂尽头。
我和如烟踏入村中,脚下的青石板裂开细纹,踩上去发出空洞的回响,像是踏在一座被时间遗弃的废墟之上。
村巷幽深,两侧屋舍低矮,茅草覆顶,土墙斑驳,许多门扉半开半掩,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如同低语着无人倾听的往事。
我们挨户探看,屋内桌椅尚存余温,灶台灰烬未冷,一碗粗瓷碗里还盛着半碗凉透的米粥,灶边晾着的布巾也未干透,可人却无影无踪。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稻谷与柴火烟熏的气息,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像是铁锈,又像是干涸的血迹。
我摇了摇头,眉心微蹙,对如烟道:“我们走吧,明显都躲起来了,这村子……像是被什么惊走了魂。”如烟一袭素衣如雾,站在斜照的余晖中,眉目清冷,她轻轻抬手,指尖拂过门框上一道新鲜的爪痕,眸光微凝:“不止是躲,是逃命。你看这痕迹,非人力所为。”她抬眼望向村后那片幽深的树林,林间紫雾如蛇般蠕动,缠绕在树干之间,时聚时散,泛着诡异的幽光,仿佛有生命般悄然蔓延。“应该是有毒,”她声音清冽,如寒泉滴落石上,“那紫雾中蕴着阴秽之气,寻常人吸入一口便会神志昏聩,牲畜触之即亡。我们有内力护体,可运转真气隔绝毒气,但凡人与走兽,绝难幸免。”我点了点头,掌心按在腰间剑柄,寒铁传来的凉意让我愈发清醒:“如果只是毒气,尚可破解。以烈焰狮的阳炎之气开路,或能焚尽邪瘴。我们先去海边看看,海风或能吹散这诡异雾气。”
话音未落,烈焰狮已低吼一声,四蹄踏地,火焰自足下蔓延,灼烧着地面青苔,腾起一缕赤焰,它昂首挺立,威风凛凛,再次托起我和如烟,如一道赤色流星划破昏沉的天际,朝海岸疾驰而去。
沿途林木倒退,紫雾在我们周身翻涌,却始终无法侵入那层由内力与兽焰构筑的护罩,只在边缘嘶嘶作响,蒸腾出缕缕黑烟,散发出腐草与败鳞混合的恶臭。当咸湿清冽的海洋气息终于扑面而来,夹杂着浪涛拍岸的轰鸣,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喧嚣——脚步杂沓,哭喊声、呼儿唤女的悲鸣撕破黄昏的宁静。
一群衣衫褴褛的村民拼命奔逃,面如土色,眼中尽是惊恐。
我纵身跃下狮背,拦住一名跌跌撞撞的汉子,他衣袖撕裂,手臂上一道血痕尚未包扎,颤抖着想要挣脱:“快跑!快跑!海怪上岸了!它……它从深渊爬出来了!眼如赤月,爪似山峰,吞了渔村,吞了礁石,连海神庙都塌了……快跑啊!”他话未说完,便被后方一阵地动山摇的轰响打断。
我和如烟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功法运转间,足尖轻点,衣袂翻飞,我们腾身而起,如两道流光掠上半空。暮色四合,残阳如血,将天边染成一片猩红,云层低垂,仿佛浸透了铁锈与战火的气息。
远处,一个浑身赤红、体型巨硕的怪物赫然矗立——它高逾十丈,形似巨虾,却又透着诡异的妖异,六对节肢如青铜铸就,关节处泛着金属般的冷光,两条巨大的钳臂在空中狂舞,发出“呜呜”的破空之声,宛如雷神震怒时挥动的战戟。
夕阳的余晖洒在它那厚重的甲壳上,折射出暗红与墨绿交织的诡异光泽,仿佛披着一层来自深渊的鳞铠。
“这是个什么玩意,这么大,大虾子吗?”我皱眉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诧与不屑。如烟轻轻摇头,眉宇间掠过一丝凝重:“我不知道啊,没见过。”我深吸一口气,内力如江河奔涌,灌注于手中三尺青锋,剑身嗡鸣震颤,泛起一层淡蓝色的光晕。“一个大虾子而已,我去试试!”话音未落,我身形一闪,如疾风掠影,瞬间已至怪物身前。
剑光如电,直劈它最脆弱的小腿关节——“当!”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仿佛精钢撞上玄铁,我手掌剧震,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手腕滑落,剑身竟只在那甲壳上留下一道浅浅白痕。
我瞳孔一缩,心头一沉:这防御,竟强至如此!
还未及反应,一只猩红巨钳已如山崩般横扫而来,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我仓促横剑格挡,巨力如怒涛拍岸,瞬间将我震飞出去。
身体如断线纸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接连撞断数十棵需数人合抱的古木,树干断裂的脆响与木屑纷飞中,我终于在一片碎石堆中稳住身形,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
如烟瞬息而至,素白的身影如鹤舞九天,落在我身侧,眼中满是焦急:“夫君,你没事吧?”我强压翻涌的气血,抹去嘴角血迹,沉声道:“这个东西防御很强,寻常攻击无用,得找到它最弱的地方,否则……迟早败亡。”
她见我尚能支撑,轻叹一声,旋即飘身再起,衣裙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她双袖一展,十指翻飞,刹那间,数十颗赤红火球如流星雨般呼啸而出,轰然炸开。烈焰冲天,热浪翻滚,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硫磺的气味,火光映照下,怪物周身腾起滚滚黑烟。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撕裂长空,烟尘散去,那怪物的甲壳上赫然出现数道裂纹,墨绿色的体液从中渗出,落地即蚀,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它彻底暴怒了!
巨钳狂舞,所过之处古木断折,山石崩裂,大地为之震颤。它猛然张口,喷出一股浓稠的绿色毒液,如瀑倾泻。如烟身形轻闪,险险避过,可那毒液沾染的树木瞬间腐化,化作一滩冒着恶臭气泡的绿泥,蒸腾起令人作呕的瘴气,弥漫在空气里,刺鼻得令人窒息。
如烟不敢硬接,一边腾挪闪避,一边凝神聚气,掌心凝聚出一颗比之前大上数倍的赤焰火球,猛然掷出——“轰!”火球正中怪物嘴侧,两根长须应声而断,焦黑卷曲,怪物的攻势为之一滞。
可它更加疯狂了。
双钳狂劈乱砍,林木成片倒下,地面被犁出深沟,碎石与尘土漫天飞扬。如烟在空中辗转腾挪,火球连珠般轰击其头部,每一次爆炸都照亮她坚毅的侧脸,可我分明看出她呼吸渐重,额角渗汗,内力如沙漏般飞速流逝。火光映照下,她原本红润的面色已略显苍白。
我心头一紧——这样下去,她撑不了多久。
我迅速从背包中取出五十枚手榴弹,迅速捆扎成束,金属外壳在残阳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我高声疾呼:“如烟,攻击它的眼睛!”她目光一亮,瞬间明白我的意图,立刻配合地连续释放火球,专攻怪物双目。
怪物本能地举起巨钳遮挡,可爆炸的强光与冲击波仍令它视线受阻,烟尘弥漫中,它愤怒地咆哮,甲壳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就在它张口咆哮的刹那,我已悄然绕至其后,足尖一点,如离弦之箭射向它的巨口。它喉头一动,我投出的那团东西——一捆手榴弹——已滑入其咽喉深处。
它猛然呛咳,头颅剧烈甩动,节肢疯狂抽搐,显然它知道这不是好东西。我迅速退后二十余丈,立于一块巨岩之上,开始倒数“5,4,3,2,1”。
“轰——!!!”
一声震彻山谷的巨响,火光从怪物口中喷涌而出,如同火山爆发,赤红的烈焰裹挟着碎片与黑烟冲天而起。巨大的爆炸力将它数百吨的身躯直接掀翻,轰然倒地,激起漫天尘土,大地为之龟裂。我扬起手臂,冲着半空中的如烟比出胜利的手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可她却面色骤变,声音带着惊骇:“别嘚瑟,它还没嘎!你看它的肚子——!”
我定睛望去,心头猛地一沉:那怪物翻倒的腹部,竟在剧烈起伏,甲壳缝隙中透出诡异的幽绿色光芒,仿佛有某种未知的生命正在其体内苏醒。
更可怕的是,它的伤口处,那些被炸开的裂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墨绿的黏液如活物般蠕动,散发着令人不安的腥甜气息。
怪物的腹部开始不断地鼓起又收回,仿佛有一头活物在皮囊之下疯狂挣扎,肌肉虬结的表皮泛着青黑与墨绿交织的诡异色泽,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咕噜”声,像是沸腾的沼泽在翻涌。
那曾被烈焰撕裂、炸裂开来的喉咙,竟在幽幽绿雾中缓缓蠕动愈合,断口处渗出粘稠的暗色液体,蒸腾起一股腥甜中夹杂腐草气息的薄烟,嗅之令人头晕目眩。我瞳孔骤缩,寒意从脊背直冲脑门——不能傻等下去了!
一声厉喝撕破长空,我飞身而起,衣袍猎猎如旗,周身内力狂涌,经脉如江河奔腾,皮肤泛起一层淡金微光,仿佛体内燃起了一道隐秘的火焰。
刹那间,我凝聚几乎所有内力,大喝一声:“辟邪剑法——破渊式!”声如雷霆炸响,震得四周碎石簌簌滚落,连空气都仿佛被这一声吼得撕裂。
剑光出鞘,如一道银白闪电自天而降,带着斩断宿命的决绝,直劈那不断鼓动的腹部。
剑锋所至,皮肉如纸帛般裂开,伴随着“嗤啦”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一道三米长的狰狞切口赫然绽开,血浆与墨绿色的体液喷溅如雨,洒落在焦黑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腾起阵阵刺鼻白烟。
怪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剧痛令它猛地翻滚,庞大的身躯如山倾倒,绿色液体从喉间破口狂喷而下,如毒雨倾盆。而腹部的切口中,竟有蠕动的暗红内脏与半凝固的黑色团块缓缓滑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与腥膻,像是千年古墓中腐烂的祭品混合着硫磺的气息。
它却仍不死心,不顾一切朝我扑来,利爪撕裂空气,带起尖锐的呼啸,但每一步都拖拽着从腹中垂落的脏器,肠管如藤蔓般在地面拖行,留下一道黏腻腥臭的痕迹。
我身形如电,在残影中不断闪避,剑光如织,封挡格击。如烟立于火光边缘,双袖翻飞,火球接连炸响在怪物喉部破口,烈焰灼烧皮肉,发出“噼啪”爆响,焦臭弥漫。怪物动作渐缓,攻势颓弱,如烟也终于收手,火球熄灭,她拔出佩剑,剑尖轻点地面,身形一掠,如柳絮般飘然落于半空,胸膛起伏,额角沁出细密汗珠,喘息微促,发丝被汗水黏在颊边,眼神却依旧清亮如星。
烈焰狮低吼一声,鬃毛如焰舞动,赤红双目中燃起猎兽的本能。它猛然加速,如一道赤色流星撞向怪物的小腿,轰然巨响中,骨节发出沉闷的断裂声。
一次、两次……接连不断的撞击下,怪物终于支撑不住,轰然侧倒,激起漫天尘土与碎石。
它开始发出一种凄厉哀鸣,像是远古巨兽临终的悲歌,在山谷间回荡,带着不甘与绝望。四肢抽搐扑腾,却再也无法起身,随着腹部不断涌出的暗红血液与内脏,生命正迅速流逝,最终,那双猩红的眼睛黯淡下去,巨躯一僵,彻底静止。
我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衣背,指尖微微颤抖。如烟轻盈落下,坐在我身旁,发丝微乱,衣袂染尘。我从怀中取出水瓶,拧开盖子,仰头灌了一口,清凉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生机。
又递给她,她接过,唇轻触瓶口,饮下一口,眉宇间的疲惫稍缓。她将水瓶递还,轻声道:“亲爱的,这要是大海里全是这种玩意,你想要的海洋资源怕是无法采集。”
我接过水瓶,望着那怪物庞大的尸骸,点了点头,又缓缓摇头:“也不一定。如果大海中真有这般巨兽横行,你们三国的内阁典籍、航海志、异闻录,早该有记载。可如今却片字皆无,可见这东西……并非古已有之。
我怀疑,它是最近才出现的——是某种禁忌之力催生的产物。”
如烟闭目调息,开始盘腿运功,周身泛起淡淡蓝光,如水波流转,内力缓缓恢复。我缓缓站起身,脚步虚浮却坚定地走向那怪物的尸身。
烈焰狮正用爪子扒拉着流出的内脏,鼻翼翕动,似在嗅探什么。忽然,那腹部切口深处,一道冷冽的金属光泽一闪而过——不是骨刺,不是牙齿,而是一种不属于血肉之躯的反光。
我心头一震,蹲下身,拨开黏腻的组织与血块,指尖触到一块坚硬冰冷之物。那是一片嵌在腹腔深处的金属,表面刻着诡异的符文,泛着幽蓝微光,像是某种失传已久的封印铭文,又像是……来自深海的古老机械。
我握紧匕首,刀锋在昏沉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银光,如同寒潭深处沉睡的鱼鳞。我缓缓切入那堆叠如山的内脏组织,黏腻的触感顺着刀柄传来,温热、滑腻,仿佛在切割一块尚存余温的蜡。
暗红的体液顺着创口汩汩涌出,蒸腾起一股浓烈的腥甜气味,混杂着焦毛与硫磺的味道,令人作呕。
金属的冷光终于从血肉中显露,先是剑尖,再是剑脊,最后整把巨剑的轮廓在血雾中浮现——它通体漆黑,却在边缘处泛着幽蓝的纹路,像是被星辰之火淬炼过的陨铁,剑身宽厚,长度竟接近一人高,形制古朴而威严,宛如地球中世纪教堂壁画中描绘的圣剑,却多了几分不属于人间的沉重与压迫。
我顺着剑身继续清理,血肉黏连,如同从泥沼中打捞沉没的神兵。突然,指尖触到一物——温热、光滑,带着活物般的弹性,像蛇皮,却又更细腻。我猛地缩手,心脏骤停一拍,后退半步,靴底踩在湿滑的内脏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我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那团血肉,确认那庞然巨物早已没了气息,胸腔不再起伏,眼眶空洞,才敢再次上前。
血污被拨开,一双手缓缓显露——十指紧扣,死死攥住剑柄,指节泛出青白,掌心却仍残留着一丝微弱的体温。
那不是怪物的爪,而是人类的手,纤细却有力,指甲修剪整齐,腕骨线条柔美。我瞳孔骤缩,低吼出声:“如烟,快过来!这尼玛是个人!”
话音未落,一道赤影如疾风掠至,如烟已闪身到我身旁。她蹲下身,匕首在指间轻转,目光扫过那双手,又顺着血肉往上——终于,一张苍白如雪的脸露了出来。
长发被血黏成缕,却仍掩不住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眉如远山,鼻梁挺直,唇色近乎透明,像是被寒霜封存多年的玉雕。她双眼紧闭,睫毛上凝着血珠,在渐起的夜风中微微颤动,仿佛随时会苏醒。
“还真是个女人……”我喃喃,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还看?”如烟猛地推我一把,匕首横在我喉前,“再看挖了你的眼睛!”她语气冷厉,却已从烈焰狮的储物背包中取出一套素白麻布衣袍,动作利落地为女子披上。她喂水时动作粗中有细,撬开女子牙关,将清水缓缓灌入;又掏出一枚泛着幽绿光泽的药丸,碾碎后混入水中。
最后,她竟抬手“啪啪”两记耳光,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某种唤醒仪式般的决断。
“看来是个睡美人。”如烟收手,摊开掌心,语气无奈。
我蹲在一旁,指尖轻抚那把巨剑。剑身符文如活物般微微脉动,幽蓝的光纹在黑暗中流转,像是某种古老语言在低语。我调动脑中芯片的分析模块,光屏在视网膜上闪烁数次,最终只弹出一行红字:【未知文明符号,无法解析】。
我扛起巨剑,金属的寒意透过掌心渗入骨髓。抬头望去,一轮银月正缓缓升起,清辉洒落,将荒原染成一片冷银。
月光下,女子的脸庞更显苍白,却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韵律。如烟已将她轻轻抱上烈焰狮的背,狮鬃在夜风中如火焰般翻涌。
“如烟,带上她,我们先回去。”我翻身上狮,从后抱住如烟的腰,烈焰狮低吼一声,四蹄踏火,奔腾而起,“万一再冒出一只这种怪物,就不好办了。”
风在耳畔呼啸,如烟的发丝扫过我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焚香与血腥混合的气息。我凑到她耳边,低语:“难道这个女人是被怪物吞进肚子里的?”
她回头瞥了眼那昏迷的女子,眼神凝重:“我更怀疑,她是怪物怀的小怪物。”
我忍不住大笑:“如烟,你太可爱了,哪有怪物生孩子?哪天你也生一个就懂了。”说着,还不老实的动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腹部。
“别闹!”如烟拍开我的手,耳尖微红,却仍绷着脸,声音低沉而认真,“我是认真的……我肯定,这个女的,是个小怪物。”
很快来到一处城镇,暮色正悄然漫过青石铺就的街巷,炊烟袅袅升腾,与晚霞交融成一片暖橘与灰紫交织的天幕。客栈坐落在城西老街,木匾斑驳,檐下悬着褪色的红灯笼,在微凉的秋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我抱着昏迷的女子踏入门槛,木板楼梯在脚下咯吱作响,仿佛承载着无数旅人疲惫的过往。
房间内陈设简朴,一床一桌一椅,窗纸微黄,透进来的光晕柔和而昏沉。
城中最贵的郎中被请来,须发花白,背着沉甸甸的药箱,他凝神把脉良久,又取出银针在女子几处要穴轻刺,银针微颤,映着烛火泛出冷冽的光。可最终,他缓缓摇头,叹道:“脉象空浮如游丝,魂魄似离体,非药石可医。”声音低沉沙哑,像秋叶擦过石板,随后拱手退下,留下一室沉寂。
我让烈焰狮守在屋内,那巨兽低吼一声,金瞳在昏暗中熠熠如炬,蹲踞在窗棂旁,仿佛一尊守护古墓的石像。
我搂着如烟走进隔壁房间,她身体轻得像一片落叶,发丝散落在额前,脸色苍白如雪,唯有唇瓣还存着一丝极淡的粉。
床榻微硬,被褥带着阳光晒过的气息,混着陈年木头与艾草熏香的味道。
打了一整天的恶战,筋骨如被抽空,倒在床上的瞬间,疲惫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混沌中懵然转醒,窗外已换上清浅的晨光,天色是那种将明未明的鱼肚白,透过窗棂洒在如烟的脸上。她正枕在我弯曲的臂弯里,眼眸微睁,指尖轻轻在我胸口画着圈,像在描摹某种古老的秘密。她的指腹微凉,触感却如电流般窜过肌肤。
我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温软的唇瓣轻擦过她的皮肤,刚欲分开,她却忽然抬眸,眼波流转,带着一丝朦胧的灼热,随即轻盈地翻身上来,跨坐在我腰间。她附身靠近,发丝垂落,扫过我的颈侧,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心湖:“夫君,我要给你生孩子……”那一声呢喃,带着甜腻的蛊惑,又似命运的誓约,在寂静的房间里荡开涟漪。
一个时辰后,屋内余温未散,空气中浮着淡淡的体香与汗水交织的气息,像春日盛开的夜来香,浓烈而私密。
我神清气爽地推门而出,衣衫微皱,发丝略乱,却步履轻快。走进隔壁房间,烈焰狮金瞳一睁,耳朵微动,见是我,低呜一声,打了个哈欠,露出锋利的獠牙,随即又趴下,鼻息沉稳,继续打盹。
床榻上,那女子依旧沉睡,脸色比昨日多了几分血色,像初春的桃花染了露水。我走到床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肌肤细腻温软,触感如凝脂,忍不住又捏了一把,她眉头轻蹙,却未醒来。
我轻笑一声,转身大步走向窗边,一把拉开厚重的深褐色窗帘,阳光如金粉倾泻而入,照亮了飞舞的尘埃。推开木窗,楼下街道已热闹起来,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包子——刚出锅的肉包子!”“新到的鲜鱼——便宜卖咯!”油锅滋啦作响,炊烟与食物的香气随风飘上楼来,混着晨露与马粪的气息,是市井最真实的味道。
我坐回床边,目光落在那把靠在墙角的巨剑上——剑身宽厚如门板,通体泛着幽暗的青黑色光泽,我将它拾起,入手沉重,寒意顺着手掌蔓延。
剑脊上刻满繁复的符文,线条扭曲如蛇,泛着微弱的暗红色光晕,时明时灭,像在呼吸。
我指尖抚过那些纹路,冰凉中带着一丝诡异的脉动,仿佛剑中有生命在低语。
正出神间,如烟悄然推门而入,发髻微乱,衣衫素净,手中端着一碗温水。她瞥了眼巨剑,眉心微蹙:“那些符文……不是我们三国的文字,倒像是上古荒族的遗篆,具体是啥,我也不知。我们还是尽快赶回皇城,交给小林看看,或许能解。”我点点头,将剑轻轻放回原处,剑身与地板轻碰,发出一声闷响,仿佛惊醒了某种沉睡的力量。“也只能看小林能不能搞明白了。”我轻叹,目光投向窗外天际,云层翻涌,像命运的卷轴正缓缓展开。“哎,从怪物肚子里挖出来一个植物人,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话音落下,风穿窗而入,吹动了桌上的纸页,沙沙作响,仿佛天地也在低语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