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可算是送走那帮‘蝗虫’了!”我叉着腰,看着空空如也的厨房,长舒一口气。那四大木盆,此刻干净得能照出人影儿,连点儿油花子都没剩下。
白玉堂靠在门框上,一身白衣在夜色里格外显眼。他嘴角噙着笑,手里还把玩着刚才顺来的一个卤鸡爪:“啧,五爷我还是头一回见开封府的衙役们这般…嗯,生龙活虎。你那空间里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我看他们不是来拜年,是来你这打秋风的。”
“去你的!”我笑骂一句,顺手从丹田空间里又摸出一小坛桂花酿,“这叫与民同乐,懂不懂?再说了,你看李叔李婶多高兴,那些菜放着也是放着,大家分了,家里孩子老人也能打打牙祭。这年头,谁家舍得这么顿顿吃肉?”
想到刚才那场面,我就忍不住想乐。
一个多时辰前,这开封府后衙简直比东西两市的酒楼还热闹。
四张方桌拼成老大一张台面,二十几个糙汉子围坐一圈,眼睛瞪得比桌上的狮子头还圆。展昭还算稳重,只是那双总是温和含笑的眼里,惊讶之色怎么也掩不住。公孙先生捋着胡须,看着一桌子的杯盘碗碟,连连摇头:“奢侈,太奢侈了…逍遥,你这手笔,怕是官家御宴也不过如此了。”
“都别愣着啊!开动!”我大手一挥,颇有酒楼老板娘的架势,“李叔李婶,快坐快坐,忙活一天了!”
起初这帮公门里的人还讲究个形象,筷子下去都还挺斯文。尤其是展昭,夹个油焖大虾都能夹出挽剑花的优雅范儿。
可架不住卤味香啊!那麻辣鸭头,酱香浓郁的牛肉,软烂脱骨的鸡爪鸭掌…再加上白玉堂这厮在旁边“煽风点火”:“老王,你行不行啊?那个鸭头我看半天了,你再不动手五爷我可就不客气了!”
得,一句话点燃战火。
什么形象,什么风度,在喷香的肉骨头面前,全是浮云!
划拳声、吹牛声、笑骂声差点没把屋顶掀开。
“我跟你嗦,当年在陈州,老子一个人追那采花贼追了八十里地!”
“得了吧老赵,谁不知道你后来掉沟里了,还是俺把你捞上来的!”
“喝!输了就得喝!养鱼呢你!”
“这猪头肉绝了!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老板娘,这方子卖不卖?”
白玉堂这家伙,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筷子精准地掠过所有素菜,专门盯着肉招呼,尤其偏爱那糖醋排骨,一个人干掉小半盘。偶尔还十分“好心”地给展昭夹一筷子最肥的红烧肉:“展猫儿,多吃点,办案辛苦。”
展昭微笑着,礼尚往来地给他回了整整一大勺羊肉丸子,汤水差点滴到他雪白的衣襟上,惹得白五爷跳脚。
公孙先生对那萝卜丝羊肉丸子汤赞不绝口,连喝了两碗。李大哥则似乎格外中意那道看似普通的白菜猪肉炖豆腐,默默吃了不少。
李叔李婶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也被气氛感染,笑得合不拢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嗯,其实是菜过N味,那菜盘子撤下去一波又上一波。我从空间里往外掏东西掏得那叫一个顺手,卤味续盘,蛋糕补上,最后还端出几大碗冰镇过的双皮奶,吃得一群大老爷们眼睛都直了——这大冬天的,嘴里呼着白气,再来一口冰凉甜滑的奶冻,那感觉,别提多刺激了!
一个多时辰,风卷残云。
等到大家都拍着圆滚滚的肚子,打着饱嗝儿瘫在椅子上时,桌上的菜居然…还剩下不少!
主要是种类太丰富,量又足,哪怕每人猛吃,也难免有“遗珠”。
李婶儿看着那堆剩菜,发出了开头那句幸福的“哀愁”:“这…这可咋整哦,也太多嘞!放明天该坏了!”
于是,分菜大会开始了。
厨房里那四大木盆的年夜饭剩菜(主要是各种硬菜肉菜),再加上今晚新剩的,视觉冲击力极其惊人。
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有点不好意思,但眼里那渴望的光藏都藏不住。谁家过年能见这么多油荤?平时能啃个猪蹄子就算改善生活了。
“还愣着干啥?”公孙先生发话了,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逍遥一番美意,都别浪费了。自家带个碗盆来,分一分,拿回去给妻儿老小也尝尝。”
话音未落,一群刚才还嚷嚷着吃撑了的大老爷们,瞬间变得身手矫健起来,嗖嗖地就往厨房跑,找盆的找盆,拿碗的拿碗,积极性比抓贼还高。
那场面,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哦不对,是欢声笑语,热火朝天。
你一块酱牛肉,我一只烧鸡,他半盆红烧肉…分得那叫一个公平合理,其乐融融。有个小伙儿捧着满满一盆肉,激动得脸都红了:“俺娘今年都没舍得买肉,这下可好了!谢谢老板娘!谢谢包大人!”
看得我心里又暖又酸。这万恶的旧社会…啊呸,这可爱的北宋老乡们啊!
最后,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个沉甸甸的宝贝盆子,心满意足地、千恩万谢地回家了。估计今晚,开封府衙役们的家属区,都得飘着一样的肉香味儿。
……
“想什么呢?”白玉堂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回来。他不知何时凑近了,带着淡淡的酒气和卤鸡爪的味道。
“在想…咱们这算不算变相给包大人手下发年终福利了?”我笑着拧开酒坛泥封,桂花香甜的气息幽幽飘出。
白玉堂挑眉,就着我的手闻了闻酒香,眼神亮了一下:“福利?五爷我看他们是打定了主意,以后年年都来给你拜年。”
我俩相视一笑。
夜空清澈,零星飘下几点雪花,落在院中的红爆竹碎屑上。
开封府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俩,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抱着肉盆回家的汉子们满足的哼歌声。
这日子,闹腾是真闹腾,但也真是…挺不错的。
“走了,白五爷,”我拍拍他的胳膊“回家睡觉觉!”
白玉堂哼了一声,语气却软和:“德行。”
雪夜里,红尘客栈的灯,为回家的人,暖融融地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