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展昭、王朝马汉他们带队外出紧急警示村民的间隙,书房内的气氛暂时缓和了些许,但依旧被沉重的疑云笼罩。包大人示意白嫣然坐下,温声道:“白姑娘,兹事体大,还需你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白嫣然,或者说,修行千年的白仙,微微颔首,清丽的面容上浮现出追忆与哀伤交织的复杂神情。她端起已经微凉的茶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仿佛能从那份冰凉中汲取一丝讲述往事的勇气。
她的声音空灵而缥缈,将一段跨越了五十多年的恩情与缘法娓娓道来:
“那大概是五十多年前的一个盛夏…” 她的眼神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时空,回到过去,“彼时,我刚历经一场雷劫,虽侥幸渡过,却也元气大伤,修为十不存一。腹中饥饿难耐,便挣扎着外出觅食。”
说到此处,她纤细的眉毛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虚弱与痛苦。“不料,在林间竟被一条修炼有些火候的竹叶青盯上。我那时法力微弱,躲避之时慌不择路,竟…竟失足跌下了一处悬崖。”
她的语速微微加快,带着一丝后怕:“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之际,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原来,当时尚不满十三岁的静心小师傅,正在那悬崖底下采摘药材。他听到了上方的动静,想也没想就冲过来,用自己尚且单薄的身躯,接住了从天而降的我…”
白嫣然的声音哽咽了,眼眶迅速泛红,泪光在其中闪烁。“可…可我下坠的力道太大,他接住我之后,脚下不稳,向后踉跄跌倒…地上…地上恰好有一块尖锐的石头…” 她闭上眼,似乎不忍回忆那画面,声音颤抖着,“那石头…就那样…直直刺入了他的小腿…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他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却先是小心翼翼地检查怀里的我有没有受伤…” 她的泪水终于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然后,他才撕下僧袍一角,胡乱地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可还没包扎完,他就因为剧痛和失血,晕了过去…”
“我当时…”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我当时虽妖力所剩无几,但本想拼着损耗本源,也要先替他稳住伤势…可就在这时,他的同门师兄们寻着痕迹找了过来…我…我只能匆匆藏入草丛,眼睁睁看着他们将他抬走…”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尽的遗憾与愧疚,这种情绪是如此真切,让听着故事的我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那沉甸甸的负罪感。
“此后经年,我一边疗伤,一边修行,心中始终惦念着那位救了我却因我而伤的小和尚。” 她的目光再次变得悠远,“直到两年前,我的伤势终于彻底痊愈,修为也更进一步,离最终的飞升,只差那最后一丝感悟契机。我再也按捺不住,便悄悄寻到了静安寺。”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然而,寺庙依旧,故人却已非少年。我看到的,是一位白发苍苍、胡须皆白的老和尚,而且…他走路时,一条腿明显有些跛,行动不便…那正是当年为了救我而留下的残疾…”
这个发现显然深深刺痛了她。她化为人形,装作寻常香客,一次次去寺中上香,慢慢与静心老和尚攀谈、熟络起来。“半年相处,我知他一生清苦,心地却依旧如少年时那般慈悲善良。我便提出,自己身世凄苦,孤身一人,愿认他为义父,接他出寺,奉养其终老。”
“起初,静心师傅是坚决不同意的,他习惯了青灯古佛,不愿拖累他人。” 白嫣然轻轻摇头,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弧度,“可我多次恳求,态度极为坚决…他终究是心软了,答应了…”
于是,静心老和尚搬出了静安寺,与“义女”白嫣然在同一屋檐下相依为命。白嫣然的叙述到这里,充满了温馨与怀念,但随即被巨大的悲痛淹没。
“我本想着,终于可以慢慢报答这份恩情,让他安享晚年…可我万万没想到…没想到竟会因此害他命丧黄泉!”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奔涌而出,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自责,“若我不坚持接他出来,他或许还在寺中安然诵经…是我!是我害了他!恩情未报,反累其丧命…此心…此心实在难安!”
她起身,朝着包大人深深一拜,语气哀戚却坚定:“包大人!求您一定要查明真相,找到那害死静心师傅的真凶,为他沉冤昭雪!否则,嫣然此生修行之路,恐再难有寸进!”
看着她凄苦绝望的神情,听着那静心老和尚最终落得如此下场,我们心中都唏嘘不已。这份跨越了五十年的恩情,本以为能圆满,却最终以如此悲剧收场,实在令人扼腕。如今,只希望尽快查明真相,抓住真凶,既能告慰逝者,或许也能化解白嫣然心中的执念与魔障,不至于真的影响她千年的修行道果。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留守的衙役领着一个穿着粗布短打、满脸焦急惶恐的庄稼汉打扮的男子匆匆走了进来。
那男子一进门,也顾不上礼节,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急声道:“青天大老爷!不好了!小人…小人是西郊柳树村的!我们村…我们村有父子三人,昨天一早进山去打猎,说好了傍晚就回,可这都大半夜了…还…还没见人影!村里人组织去找,只在后山入口处找到了他们掉落的一个水囊和…和一滩不太明显的血迹!正…正想来开封府报案,就碰上王朝马汉几位官爷带人在村里敲锣示警…官爷们一听,就觉得事情不对,让小人赶紧来禀报大人!”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再次炸响在本就凝重的书房之内!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都变了!
刚刚还在说那蜘蛛精未死,急需吸食阳气精魄疗伤… 转眼就真的有猎户在山中失踪,还留下了血迹!
难道…
包大人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眼中寒光四射:“看来…那妖孽,已经开始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