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幽冥教案,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所有的扫尾工作终于彻底结束。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流放的流放,该表彰的表彰。朝堂恢复了运转,江湖也渐渐平息,汴京城似乎又回到了往日那种繁华而有序的节奏里。
关于包勉的最终处置,皇帝的圣旨也终于下来了。
旨意中,将包勉贪墨河工款、险些酿成大祸的行为,定性为“被有心人士恶意撺掇、利用”,但念在其“虽铸成大错,然非本心之恶,且在案中亦有悔过表现”,更重点褒奖了开封府包拯在此案中“铁面无私、顾全大局、功勋卓着”,最终法外开恩——包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流放三千里。
这结果……嗯,又跟我记忆里的“剧情”不一样了。
铡美案铡了陈世美,我是赶上了个尾巴。这包勉案,居然没铡成?合着从我来到现在,就亲眼见证了一口虎头铡开张(陈世美那口应该是狗头铡?还是虎头铡?我都没仔细看过那三口铡刀长啥样呢!),还没看真切!
我心里甚至有点小遗憾(我这什么心态),暗自嘀咕:这包青天的铡刀业务看来也不咋繁忙啊?啥时候能再开张一个让我仔细瞧瞧?
当然,这话我可不敢说出口。
圣旨传到开封府,包拯跪接之后,沉默了许久。这个结果,或许已是他能为侄子争取到的最好结局,也是皇帝对他的一种体恤和补偿。
包拯的嫂子,那位曾经在金殿上哭求、后来又经历了绝望与恐惧的老妇人,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喜极而泣!对着包拯和开封府的方向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流放虽苦,但至少儿子保住了性命,这就是天大的恩典!
很快,就到了押解上路的日子。
开封府派出了四名衙役,由刚刚伤愈复出、沉稳可靠的王朝领队,负责“押解”包勉母子前往流放地。
说是押解,其实更像是护送。
一出开封府地界,谁还真把那点规矩卡得那么死?王朝等人对包勉母子颇为照顾,行程并不赶,尽量挑好走的官道。包大人私下里还给嫂子准备了一辆舒适的马车,让她能少受些颠簸之苦。包勉虽然戴着枷锁,但并未受什么虐待。
一路上,王朝看着这对母子,尤其是那苍老憔悴、却对儿子不离不弃的嫂子,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他想起包大人的嘱托,不仅要安全送到,还要尽量为他们安排好后续的生活。
经过一个月的跋涉,终于到达了流放地——一个远离汴京、但还算安宁的边远州县。
王朝没有立刻返回复命,而是多停留了几日。他利用包大人私下给的银钱,以及自己的一些积蓄,在当地为包勉母子置办了一处小小的房产和几分薄田,足够他们维持生计。还留下了足够他们生活一段时间的银两。
更令人动容的是,在来的路上,他们遇到一个被人牙子带着的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哭得凄凄惨惨。一打听,才知道是被爹娘卖了,给哥哥凑钱娶媳妇的。王朝心下不忍,征得包勉母子同意后(老妇人正愁没人帮手),便花钱将那丫头买了下来,让她跟着老妇人,做个端茶送水、洗衣做饭的小丫鬟,也算给她一条活路,也给老妇人找个伴,省得母子二人太过孤苦。
一切安排妥当,王朝这才带着手下,放心地踏上了归程。
又过了大半个月,王朝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开封府,详细向包大人禀报了此行经过和包勉母子的安置情况。
包拯静静地听着,当听到王朝已为他们置办产业、留下银钱,甚至还买了个小丫头伺候老母时,这位铁面判官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松弛了下来,深深地、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
他什么也没多说,只是重重地拍了拍王朝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此……便好。唯愿他们母子二人,从此洗心革面,平安健康,了此残生吧。”包拯望着窗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也有一丝淡淡的怅惘。
至此,轰动一时的幽冥教案,以及其引发的包勉贪墨案,所有相关的恩怨情仇,才算真正画上了一个句号。
虽然结局并非大快人心的铡刀伺候,却也在法理与人情之间,找到了一个最现实的平衡点,留下了一点苦涩却温暖的余味。
这或许就是生活,没有那么多的快意恩仇,更多的是无奈之下的权衡与最后的一点仁慈。
包拯依旧是他那个铁面无私的包青天,但他心中那块最柔软的地方,或许也因这次家事国事的交织,而变得更加复杂和深沉。
开封府的日子,再次恢复了那种处理鸡毛蒜皮、接受百姓“投喂”的平静节奏。
而我,依旧每天嗑着瓜子,喝着冰饮,琢磨着我的新菜谱,偶尔yy一下那三口铡刀什么时候能再亮个相。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只是这静好之下,总让人觉得,似乎……有点过于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