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一片寂静。
弗拉德明白,这是陈长生在问血族未来的路。
是要继续这样盘踞在西方,和教廷拼命......
还是放弃仇恨,在华夏的土地上开启新的篇章......
至于在放弃仇恨,在西方正大光明的生活.....大家都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教廷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要是知道他们摆脱诅咒,不再畏惧圣光,教廷还不得发疯!
到时候不用核弹级别的武器轰炸密党总部,都算教廷没脑子!
艾莉西亚紧张地看着父亲。
妮可不知何时已从竹影中走出,默默的站在不远处,低头不语。
弗拉德三世沉默了很长时间。
直到那杯茶渐渐变凉,他才终于开口。
“血族......已经厌倦了黑暗。”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重若千钧。
“千年以来,我们躲藏、狩猎、争斗、消亡.......”
“诅咒不仅禁锢了我们的肉体,更禁锢了我们的灵魂。”
弗拉德三世抬起头,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疲惫。
“我们就像是教廷口中的肮脏的生物,永远生活在不见天日的下水道里......”
“如果能得新生,血族愿寻一地,与世人共存!”
“我们可以学习,可以工作,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只要不再被阳光灼烧,不再被血脉中的饥渴驱使!”
陈长生看着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妮可,以及眼眶含泪的艾莉西亚。
“净化之法,我有。”
陈长生缓缓说道。
“如果你们真的愿意生活在阳光下,并且保证不打扰世俗,我可以帮你们净化血脉。”
“但是!”
陈长生阻止了要起身下拜的弗拉德,语气变得很是严厉。
“如果你们仗着自己的力量,残害生命,扰乱华夏修真界,那到时候,我会亲自出手,灭你全族!”
“你可要想清楚了!”
配合陈长生话,一旁的苏妙锦顿时放出神念,一股凌厉至极的剑意笼罩在弗拉德几人身上!
弗拉德顿时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被无数剑气切割,浑身冷汗直流,身体更像是待宰的羔羊,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旁边的卡修斯见族长被制,还想奋起反抗一下。
但连续调动血能,甚至被反噬之力逼得喷出几口鲜血,还是毫无作用,不禁颓然半跪在地上。
片刻之后,剑意收回。
弗拉德三世这才缓过一口气来,连忙对着卡修斯摆手。
示意你可老实一会吧......
“陈前辈,”弗拉德转过头,对着陈长生郑重的说道。
“我愿意以始祖的名义发誓,血族绝对不会做扰乱华夏,残害普通百姓的事,如果有这样的事发生,血族必定......”
弗拉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长生笑着打断。
“不用多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而且我这个人也不太相信什么誓言。”
“不过有一点,我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做到,弗拉德阁下好自为之就是了。”
弗拉德三世连忙点头表示明白。
不说别的,就刚刚的剑意,把十三氏族的族长绑到一块,估计都不够对方一剑砍的......
陈长生把弗拉德面前的凉茶倒掉,再次倒了一杯茶给他。
“但血族成员散布全球,我不可能逐一施为。”
弗拉德三世接过茶杯,刚要说话,就听陈长生继续道。
“秦总长之前提到,血族有意在华夏投资建厂,生产合成血浆与特种生物制剂。”
“是。”弗拉德三世点头。
“这是血族合作的诚意,也是......为日后可能的大规模迁移做准备。”
“那就以此为由,”陈长生稍稍思索了片刻。
“选定合适地点,以建厂、技术合作为名,将血族成员分批秘密送往华夏。”
“届时,我会在该地布下大阵,引月华之精,一次性净化阵中所有血族之诅咒。”
弗拉德三世眼中爆发出一阵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前辈所说的是好办法,但......恐怕教廷不会坐视不理......”
“我此次不惜暴露行踪前来,他们必然已有所反应。大规模迁移,只怕难以瞒天过海。”
陈长生端起石桌上的青瓷茶盏,轻轻吹开浮叶。
茶水温热,白气袅袅。
“你可先去布置,”陈长生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声音平静无波,“若有必要,倒是我可亲自去密党总部,接应血族迁移。”
弗拉德三世猛地站起身,身后的石凳都被带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位千年血族领袖,此刻竟有些失态。
“前辈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陈长生看向弗拉德,“但也请阁下谨记,今日所作出的承诺。”
“是!”
“那么,回去准备吧。”陈长生淡淡说道,“时机成熟时,我会让艾莉西亚联系你们。”
弗拉德三世深深一礼。
这一次,是血族最古老,最郑重的礼节。
“阁下大恩,血族永世不忘!”
再次沟通了一些细节后,等弗拉德等人离开庭院时,天色已暗。
苏妙锦和林雪代表陈长生送几人出去。
而陈长生,则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黑色的轿车穿过长安街旁一条静谧的林荫道,通过数道岗哨,停在一处红墙环绕的院落外。
夜色中,金色的瓦片映照着院内透出的温润灯光,沉静而庄重。
此地无匾无牌,唯有两株参天古柏沉默伫立。
两名身着中山装的警卫眼神沉静,气息含而不露。
他们见到秦卫国后,无声的打开大门。
陈长生独自进入。
院内并没有什么奢华陈设,简单的青砖铺地,一株海棠花在墙角静悄悄的开放。
正屋里灯火温润,窗纸上映出一个伏案阅卷的剪影。
大门在陈长生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
秦卫国留在原地,点燃一支烟,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第五根烟抽完,那扇门再次开了。
陈长生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凝重,但又透着一丝释然。
秦卫国快步迎了上来,刚想问问情况。
就看见陈长生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后便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独自走远。
背影渐渐融进夜色之中......
秦卫国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