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帅帐内,萧明宇父子定下险计,便立刻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
萧明宇先是亲自去了一趟工械营,屏退左右,只留下苏秉忠和几位绝对核心的老匠师,将京中的危急情况和他们的计划合盘托出。苏秉忠一听女儿可能再次被构陷,甚至可能被扣上“通敌”的天大罪名,顿时急得脸色发白,手都抖了起来:“这……这如何是好!墨儿她……”“亲家公莫急!”萧明宇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沉毅,“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行此险招。需要你帮忙,演一场戏,造一场‘事故’。”
苏秉忠瞬间明白了萧明宇的意图,他是要用北疆的“事故”,为京城的女儿制造一个金蝉脱壳、甚至反戈一击的机会!老匠人眼中闪过决然,重重点头:“大将军只管吩咐!只要能帮到墨儿,老夫这把老骨头做什么都行!”
计划细节迅速商定。当夜,工械营内一处专门用于测试新弩的靶场,突然传出了一声异常的、远超弩箭发射的巨响,伴随着短暂的惊呼和混乱!紧接着,一股黑烟从靶场方向升起(只是烧了些潮湿柴草制造的烟雾)。
早已安排好的“惊慌”士兵迅速跑向帅帐禀报:“大将军!不好了!新改进的‘惊鸿’弩在测试时突然炸膛!损毁严重,王师傅和李匠头被碎片所伤(只是皮肉轻伤,早已准备好)!”
早已“等候多时”的萧明宇立刻“勃然大怒”,摔碎了手中的茶杯,怒吼声几乎传遍半个大营:“废物!一群废物!没了苏墨,你们就连个弩都造不好了吗?竟敢炸膛伤及工匠!岂有此理!立刻封锁消息!不,瞒不住了……立刻以六百里加急,向兵部和军器监发函,如实禀报!请朝廷立刻派精通此道的专员前来勘查事故原因!快去!”
整个大营顿时“乱成一团”,士兵们窃窃私语,脸上都带着真实的惊惧(虽然不知内情,但那巨响和黑烟是真的),低气压瞬间变成了真正的恐慌和不安。
很快,一份措辞急切、详述“惊鸿”弩改进型测试炸膛、工匠受伤、请求朝廷火速派员调查的紧急军报,被快马加鞭送出北疆,直驰京城。
京城,军器监。苏墨正准备按计划次日巡查丙字七号坊,却先一步接到了萧焕通过特殊渠道送来的紧急警告——崔皓即将再次发动更恶毒的弹劾!就在她心弦紧绷,思索对策之际,监正马大人却一脸凝重地亲自找到了她,手中拿着那份刚刚送达的北疆紧急军报。
“苏少监,出大事了!”马大人将军报递给她,语气沉重,“北疆刚送来的急报,‘惊鸿’弩改进型测试时突发炸膛,损毁严重,还有工匠受伤!萧大将军震怒,请求朝廷立刻派专员前往调查事故原因!这……这‘惊鸿’弩乃是你一手主持设计,如今出了这等纰漏,你……唉!”
苏墨接过军报,快速浏览,心中瞬间明了!这是父亲和萧煜的计策!一场为她脱困而精心策划的“事故”!她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惶恐与不可置信:“这……这怎么可能?改进图纸下官离营前已反复校验过……怎会……”
她表现得如同一个无法接受心血之作失败、又担忧北疆同仁伤势的研发者,情绪到位,毫无破绽。马大人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叹道:“事故已然发生,多说无益。兵部已下令,命我监即刻选派精干人员,火速前往北疆勘查事故原因。苏少监,你乃‘惊鸿’弩的主要设计者,于情于理,此番都非你莫属。你立刻回去准备,明日一早便出发吧!”
这正是苏墨需要的!一个光明正大、无法被拒绝、甚至能暂时避开京城旋涡的理由!她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努力做出沉重而又责无旁贷的表情,躬身道:“下官遵命!定当查明原因,给朝廷和北疆将士一个交代!”
消息很快在军器监乃至小范围内传开。那位刚刚还准备发动弹劾的御史,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不由得暂时按下了奏折——此时再弹劾一个因设计失误而即将被派往事故现场调查的官员,显得过于急迫和落井下石,反而不美。崔皓的毒计,竟被北疆这突如其来的一出“事故”暂时化解了。
离京前夜,苏墨回到苏府,与家人告别。母亲孙巧莲和姐姐苏静姝担忧不已,却也知道这是无奈之举。苏翰章面色凝重,叮嘱妹妹万事小心。萧焕也悄然过来一趟,低声道:“此乃金蝉脱壳之计,甚妙。但北疆之行,恐也非全然安全,对方未必不会趁机再生事端。沿途及至北疆,我都会安排人手暗中保护。妹妹一切小心,若能借此机会暂离京城这是非之地,亦是好事。”
苏墨点头:“多谢萧二哥。京城这边,还要劳烦你多费心。”“放心。”
次日清晨,苏墨仅带着小禾以及几名军器监指派的文书、护卫,乘坐马车,匆匆离开了京城。队伍看似轻简,但只有苏墨知道,暗中有多少双眼睛在保护着她,又有多少双眼睛在窥伺着她。
她回头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京城城墙,心中五味杂陈。这一次离开,并非逃离,而是以退为进。北疆的“惊变”,是危机,却也是转机。她要去亲眼看看父亲改进后的“惊鸿”,更要去与父兄和萧煜汇合,共同商议,如何利用这次机会,将那隐藏在深处的敌人,彻底揪出来!
马车辘辘,驶向北方。京城的暗流似乎暂时被抛在身后,但更广阔的战场和更复杂的博弈,正在前方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