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雾蒙蒙的,太阳还没有升起。
牧场中的草叶挂着着些露珠。
下一刻,草叶被一只脚踩实,按进了泥里。
周连云毫不在意陷入泥土中的靴筒,目光快速的扫过饲养棚中的人群。
直到尽头。
他终于停下。
攥着鞭子的手握紧,直至指节泛白。
没有。
五天,数万只人类,怎么会没有?
周连云一只手猛的捏在栏杆上,缓缓收紧。
在五天内,他几乎翻遍了牧场所有的开放区域,甚至暗自检查了牧场主人的居所。
黄浩不在这里.....
他松开捏得变形的栏杆,转身。
脸上那属于“周连云”的焦躁和痛楚瞬间收敛,重新带上了管理者的面具。
沾满污泥的靴子踩在肮脏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周围的“牲畜”在他经过时纷纷畏惧的垂下头,生怕被注意到。
周连云没有搭理他们,径直朝着牧场中那唯一的房子走去。
行至半路时。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彻在牧场上空。
听到那声音,周连云的目光沉了下来。
牧场主人在叫他。
刚好..
周连云捏紧了手中的鞭子,那鞭身上,绑着一根被污泥弄脏的、从护栏上砍下来的毛刺。
他加快脚步,迅速向声音来源而去。
周连云推开门,垂着头,微微俯下身子向牧场主人行了一礼。
然后,他听见了第二个呼吸声。
抬眼望去时,他脸上的故作乖顺的表情僵了一下。
牧场主人纯白的毛发蓬松而柔顺,短耳立在头顶,听到门的响声微微抖动,短短的嘴套旁立着几根胡须。
虽是笑着的,但却总感觉透着些圆滑。
是一只纯白的雪貂。
“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慢?”雪貂笑眯眯开口。
周连云察觉出对方话语间的不满,迈开了步子,安静的走到雪貂的腿边。
他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
随即强忍着不适。
用头蹭了蹭对方的裤腿。
手隔着裤子轻轻摩挲了两下雪貂的腿,像是在安抚,又像在撒娇。
于此同时,另一只手却悄无声息的摸向腰间。
鞭子被不动声色的取下。
轻轻一推。
那根藏着利器的鞭子便划入座椅下方..
雪貂瞥了一眼腿边的小宠物,果然受用的抖了抖胡须。
他的手掌在周连云的头顶摩挲了两下,看向旁边的客人:
“这是我家新选的,管人类很好用,还听话。”
雪貂得意的翘了翘嘴角:
“又乖又能帮我打理牧场。”
周连云的手在雪貂的裤腿上微微收紧,目光落向了房间中的另一只动物上。
那只动物,是一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花豹,正咧着嘴笑。
鞭子里的毛刺或许能偷袭杀死雪豹。
但以自己现在的体型,绝对快不过那只发现意外的豹子。
一旦失败,自己会变成一堆碎肉。
不能硬来。
只能调整策略。
周连云的眸底划过一抹凝重。
他沉默了一会,随即轻轻拍了拍雪貂的腿。
雪貂感受到脚边宠物的拍打,心下不悦,但在客人面前并不好表现出来。
他看向周连云:
“嗯?怎么了?”
周连云向他张开手臂,做出一个非常明显的求抱姿势。
看着他这副乖巧的模样,雪貂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你呀....”
那双大手握住周连云的腰,随即将他搁在了腿上。
手掌像是安抚又像警告似的拍在周连云的身上,意思很明显:
安静。
周连云微微侧头。
头发遮盖住了那双泛着冷意的眸子。
目光直直落在雪貂腰胯间拴着的钥匙。
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杀了雪貂,拿到可以打开牧场大门的钥匙....
思索间,花豹爽朗的笑出声,目光落在向雪貂怀中的宠物:
“你这个看着还行,不过我带了两只好货,可以给你开开眼。”
雪貂好奇开口:
“什么好货?新训的?”
花豹得意的挑挑眉,满眼的得意:
“都是太凶了,别人不要的,现在让我训得很乖,体型还大。”
“待会儿看看?”花豹夹起桌上的一块肉塞进嘴里,“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留在你的牧场。”
雪貂短促的笑了一声:
“有事儿求我吧你?你不是最宝贝你手里的货了吗?”
花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细微的讨好:
“这不是想让你帮我引荐一下林老板嘛,我这里正好想要几只品相好性子野的,拍视频用,在下城区也是一大热门啊。”
边说着他眼神示意角落里那两个盖着白布的笼子。
伏在膝上的周连云扫了一眼那笼子。
笼子里面很安静。
没什么声音。
他无趣的扭过脑袋,将视线再次投向那串钥匙。
这花豹身上的血腥味儿冲的吓人。
角落里那两个笼子内的东西,一定也不是什么善茬。
况且先前对方提过笼子里的人类体型较大。
没有必要接触。
他要在花豹离开,牧场主人查看笼子前动手。
周连云的眼中划过一抹光,脑海中构思着计划的同时,牢牢记住了那枚钥匙的形状。
下一刻。
一只手突兀的将他的脸抬起。
雪貂并没有去查看笼子里的东西。
只是漫不经心的将食物递到周连云的嘴边,开口回道:
“行,但你得承我这个情啊,这两只先抬我屋里去,晚点我看看,看看能不能管牧场。”
周连云对他和花豹的话恍若未闻,目光死死的盯着递到嘴边的食物。
四根手骨扭曲的伸展着,坚硬的指甲已经被拔去,露出了内里鲜嫩的肉。
那肉被烹煮的微微泛白。
手指上甚至还夹杂着几根汗毛。
一股混合着香料和肉腥的气味儿直冲鼻腔。
他垂眸望向近在咫尺的“食物”,瞳孔收缩到极致。
身子骤然僵住。
“怎么了?”雪貂见他迟迟没动,声音带上了一丝疑惑。
就是这声催促,让周连云的情绪骤然回落。
不能暴露。
现在翻脸,会死。
他尽量放松身体将反胃感压下去,随即凑近了那块儿肉,鼻子动了动,仿佛在细细的品嗅。
过了片刻。
他将脑袋一扭,顺势抱住了雪貂的腰。
一副小宠物撒娇不想要吃食的模样。
“唉..我家小宝贝儿估计在外面吃粗粮吃饱了。”
雪貂遗憾的收回筷子,将那爪子塞进了自己嘴里。
不消片刻。
几根短小夹杂着碎肉的手骨被吐在桌上。
周连云紧绷的神经却并没有随着那几根落在桌上的骨头而放松下来。
他注意到了雪貂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不悦。
收到牧场主人的不满,风险上升。
再加上笼子里那随时可以代替他的东西,必须尽快离开了.....
与此同时。
斗人场新的一天同样开始了。
观众依旧络绎不绝的进场。
这些观众无一例外全部是凶猛的肉食性动物,手中握着啤酒瓶,目露凶光,准备进行押注。
李子岳被关在笼子里,默默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身体里烦躁的躁郁之气随着这几日的疯狂扼杀对手,而渐渐平息下去。
她盘腿坐着,感受着笼子传来冰凉的温度。
随即那沾着干涸血迹的手,抚摸了两下脖子上的项圈。
项圈禁锢喉咙的感觉仍然让李子岳有些不适的蹙眉。
她闭上双眼,努力忽视了外界的嘈杂声。
脑海里昨日的画面回响在眼前。
那个被捏断喉咙的精神病,恍惚的说:
杀动物...项圈...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