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孟烦躁的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等了一会儿，却见对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始终没有缓和。
“闭嘴！”他低声吼道，“再哭我真弄死你！”
楚云见好就收，立刻抿紧了嘴唇，把抽泣憋了回去。
碎发遮挡下的眼睛。
眼眶通红，但却没有一滴眼泪。
楚云等了一会儿，才抬起那双湿漉漉的、通红的眼睛，看向阿孟：
“我知道，你、你是好人....”
“主人,,他经常去斗人场看比赛，你、你带我去找主人好不好？我不认路...”
妈的，这儿的原住民是脑子有问题吗?
脑子挖出来还没有指甲盖儿大！
阿孟不耐烦地用弓箭指了指洞穴的角落。
“去那儿待着！不准出声！不准乱看！更不准再提什么主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天一亮，要么留下给我烤红薯，要么滚蛋！”
楚云并没有动作，就那么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看着对方这愚蠢又执拗的样子，阿孟气笑了。
他将弓箭咚的一声扔到地上。
随即凑近了楚云，粗糙的手指几乎戳到了楚云的鼻尖：
“你看老子像不像慈善家？阿？你那个主人扔垃圾一样把你丢出来，你还上赶着?你是没脑子还是天生贱骨头？！”
楚云缩了缩脖子，小声的坚持：
“他..他可能后悔了....可能只是生气，我、我回去认错，他会重新....”
阿孟听着这话，差点没气厥过去。
这个原住民，什么死舔狗！？
阿孟深吸了两口气，一把揪住了楚云的衣领，像是要摇醒他：
“听着！老子再说最后一遍，第一，你那主人要是真在乎你，不会让你落到这地步，第二，老子小日子过得挺好，没空陪你去找什么主人！”
“留着你，就老实待着，再啰嗦一句，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楚云被阿孟晃的头晕。
听着对方想要点醒自己并企图收留的话，楚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青年弱弱开口：
“那...那你带我去看一眼...就一眼...斗人场找不到，我就...死心.....”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祈求。
阿孟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
像是在思考这个麻烦精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浪费精力。
视线中，是青年那通红的眼圈，以及死死咬住的下唇....
这副样子，让他恍惚了一下。
就像那个在垃圾桶里，眼睁睁看着那人转身离开，却连哭声都发不出来的自己....
那副画面将他所有的咒骂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
阿孟咬了咬牙，松开了手。
“行！”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天亮，天亮就带你去！找不到就立刻给老子滚回来烤红薯！”
边说着，阿孟指向了床：
“滚过去睡觉！”
然后他自己则是直接在地面那草垫上一躺，一副别来烦我的架势。
楚云愣了一下，看向阿孟的背影，默默回道：
“....哦。”
楚云听话的走到床边，学着对方的样子躺下。
一时间洞穴内安静下来。
过了良久。
青年轻声开口：
“我会补偿你的，你人很好。”
阿孟背对着楚云，不知睡着了没有。
下一刻，对方的声音闷闷地传了过来：
“睡觉！再弄出动静，约定取消！”
楚云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在黑暗中摸了摸耳朵上的耳坠。
第一步，成了。
他闭上眼睛恢复起体力，先前因为白猫的追赶和演这一遭，让身体和精神都有点疲惫。
就在楚云强迫自己不去想，只是恢复体力和精神时。
背后传来了阿孟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囔：
“找什么找....蠢货......”
这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楚云的睫毛微微颤动，没有动作。
他知道，阿孟这句骂，或许不只是骂他。
....
不知过了多久。
青年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
“唔...”
楚云只觉得这土床睡的腰都要断了，忍不住哼唧出声。
这一声引起了阿孟的注意。
他斜睨了青年一眼：
“醒了?”
楚云扭动了两下酸痛的脖子，转而向阿孟看去。
却见对方已经将那弓箭背在背上，一副即将出发的状态。
“我..我们现在就走吗？”他故作怯怯的开口。
话音未落。
一块红薯迎面而来，砸进了他的怀里。
阿孟有些不耐的开口：
“吃了，吃了就走。”
“都快晚上了，上城区和下城区的分界地区快要关闭了。”他从凳子上起身，摩挲身后的弓箭，“这里离分界地区不远，我们要在十一点之前的最后一班交接间隙钻出去，否则一旦关闭，带着项圈的宠物越过分界地区会触发警报，自动绞杀。”
楚云握着红薯，点了点头默默听着。
他加快啃红薯的动作，眸底划过了一抹精光。
这个家伙，挺熟练啊...
他咀嚼着红薯，腮帮子鼓鼓的：
“那..我、我们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啧，说什么丧气话呢？”阿孟眉头一挑，眼神颇有些凶恶望向对方。
他刚要开骂，猝不及防对上楚云那有些无辜的双眼。
阿孟身体顿了顿，随即扭过了头：
“怕个屁，只要项圈没有异样，那帮畜生有什么能力？”
说完后阿孟大抵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凶，别扭的补充：
“咳...不用担心。”
青年默默啃着红薯，乖巧的回应：
“...嗯。”
夜色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阿孟的那条钢筋组成的腿，尾部已经包裹上一块破布，走在前面，速度出奇的稳健。
楚云紧随其后，将沿途的风景和路线尽收眼底。
街道、商场、公园、
甚至还看见了一块儿巨大的大屏幕...
一切都很平常。
就像是现实世界一般。
而他们就像在夜色中奔逃求生的流浪狗...
....
越临近分界区，光线就越昏暗。
霉味儿、垃圾的味道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冲入了鼻腔。
阿孟在一个易拉罐后蹲下，抬手示意。
“看见那边巡查的守卫了吗？”阿孟压低声音，“再过三分钟，会有一分钟的交班时间，我们要趁着间隙冲过去。”
他握着弓箭，用箭头在不远处的那个残缺的、被杂草掩盖的洞口点了点。
三分钟，在等待中被无限拉长。
楚云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紧紧盯着不远处两个身形高大的边防守卫上。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
突然，那两个守卫几乎同时停下，朝着某个方向转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
楚云的眼底闪过诧异。
才过了一分钟。
不对劲！
阿孟瞳孔骤缩，显然也意识到这绝不是正常的交班时间。
“轰！！”
远处，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守卫愣了一下，随即猛地转身，向爆炸方向狂奔而去。
“操他妈的玩家！”阿孟咒骂了一声，反应却比思维更快，“走！”
他一把拽住身后的原住民，腿猛蹬地面，像是炮弹一般射向了洞口。
不管这爆炸是谁的手笔，现在都是唯一的突破口！
楚云反应同样迅速，调整身形跟紧男人。
风灌进了耳朵，夹杂着身后传来的尖锐的警报声。
就在他们离洞口仅有三五米时。
楚云的余光中，猝不及防闪过了几道人影。
青年的眼神瞬间变冷。
还未来得及出声，便有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下一瞬，一道破风声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