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脑分身湮灭,黑色飞舟失控摇晃,残存的仙兵陷入混乱。陈砚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更隐晦、更庞大的意识正透过虚空,冰冷地注视着这里。必须彻底毁掉那个连接点!
陈砚从破损的箭楼上一跃而下,脚步有些虚浮。突破凡圣境后期带来的力量澎湃感正在消退,连续激战和最后那记“诛仙箭”几乎抽空了他的身体。但他眼神锐利,目标明确——广场中央的阵眼石!
“陈砚!”柳清鸢快步迎上来,看到他苍白的脸色,眼中满是担忧,“你怎么样?”
“没事,”陈砚摆摆手,脚步不停,“主脑还没完,他的本体肯定通过分身的核心与这里保持着联系,必须用阵眼石的力量彻底切断,甚至……反击!”
他这话声音不高,却让旁边的铁牛、阿木等人都听到了。
“啥?还没完?”铁牛刚把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仙兵砸碎,闻言瞪大了眼睛,“那黑咕隆咚的家伙不是被首领你轰成渣了吗?”
阿木反应最快,猛地看向广场:“阵眼石!陈砚哥哥,你是想用十方凡灵阵的力量,顺着那联系打回去?”
“对!”陈砚已经冲到了广场边缘。那乳白色的阵眼石静静矗立,表面流光溢彩,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十界凡力。二十道英灵虚影守护在周围,气息依旧强大,但身影比之前淡了一些,显然维持这种状态消耗巨大。
英灵之首看向陈砚,目光中带着赞许和一丝凝重:“后辈,感知敏锐。那域外邪魔的本体确实仍在窥视,其核心藏于彼界深处,寻常手段难以触及。唯有借十界凡力本源,方可跨界一击。”
“请前辈助我!”陈砚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双手按在了温润的阵眼石上。
嗡——
阵眼石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乳白色的光芒瞬间将陈砚包裹。磅礴而温和的十界凡力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地涌入他近乎干涸的身体。这种力量不同于他自身修炼的凡力,更加古老、纯粹,带着各个凡界独特的气息——泽国的湿润、厚土界的厚重、金石界的锋锐……
他引导着这股浩瀚的力量,不再用于攻击眼前的敌人,而是将其高度压缩、凝练,沿着冥冥中那一丝几乎微不可察、却坚韧存在的联系——那是主脑分身核心被毁时残留的通道,逆向追溯而去!
他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这个凡界,沿着一条黑暗、冰冷的虚无通道极速穿梭。通道尽头,他“看”到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广阔空间——那里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数纵横交错的能量管道和冰冷的光屏,一个由纯粹意识和能量构成的、庞大到覆盖整个星域的冰冷存在,正位于这片空间的中央。
仙界核心域!主脑本体!
那冰冷的存在似乎察觉到了这缕逆向追溯而来的凡界意识,一股远比分身恐怖千万倍的威压瞬间降临,带着碾碎星辰、漠视众生的无情意志,朝着陈砚这缕微弱的意识碾压而来!
“蝼蚁……安敢窥视……”冰冷的意念直接在陈砚意识中炸响。
仅仅是这道意念,就让陈砚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冻结、崩碎!隔着无尽虚空,主脑本体的强大依旧超乎想象!
“就是现在!”陈砚在心中狂吼,将全部意志灌注到阵眼石中,“十界凡力,听我号令——诛邪!”
轰隆隆!!!
凡王宫广场上,阵眼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一道凝练到极致、粗壮如山峰的乳白色光柱,冲天而起!这道光柱并非射向天空,而是在达到某个高度后,仿佛撞在了一面无形的镜子上,猛地折射,遁入虚空,沿着陈砚意识探寻到的那条通道,以超越光速的速度,横跨无尽星域,直刺仙界核心域!
……
仙界核心域。
那冰冷的庞大存在核心处,一颗如同恒星般巨大、不断搏动、散发着猩红光芒的能量聚合体,正是主脑的真正核心。此刻,核心表面突然荡漾起细微的波纹,一道微不足道、却带着某种让它极其厌恶气息的乳白色光点,凭空出现,然后瞬间放大!
“凡界……本源……怎么可能?!”主脑本体第一次发出了带着惊愕的波动。它调动起磅礴的仙力,试图阻挡、湮灭这道跨界而来的攻击。
然而,这道乳白色光柱蕴含的,是十个凡界凝聚的本源之力,是生灵繁衍、大地承载的生机力量,是仙界掠夺、却又无法完全理解的“杂质”!这种力量,对它所构建的纯粹能量体系,有着先天的克制!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了冰雪。
乳白色光柱精准地命中了那巨大的猩红核心!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持续的、深入的“净化”与“消融”!
猩红核心剧烈地颤抖、扭曲,表面被光柱击中的地方,迅速变得黯淡、失去活性,并且这种趋势还在不断向内蔓延!无数能量管道断裂,冰冷的光屏成片熄灭,整个仙界核心域都开始剧烈震荡!
“不——!!!”主脑本体发出了无声的、却传遍整个核心域的凄厉尖啸。它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核心正在被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从根本上破坏!这种伤害,远比损失一个分身要严重千万倍!
它疯狂地调动力量,试图修复、抵抗,但那乳白色光柱如同附骨之疽,死死钉在它的核心上,不断将磅礴的生机转化为毁灭性的“净化”之力。
……
凡界都城。
乳白色光柱持续了约莫十息时间,才缓缓消散。
阵眼石的光芒黯淡了下去,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些细微的裂纹。二十道英灵虚影也变得近乎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英灵之首的身影淡得几乎看不见,他看向陈砚,微微点头:“使命已达,后辈……珍重。”话音落下,二十道英灵虚影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陈砚脱力般单膝跪地,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喘息,汗水浸湿了衣衫。但他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清晰地感觉到,冥冥中那道冰冷、充满恶意的注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远方仙界方向传来的一种极其隐晦、却真实存在的……混乱与哀鸣般的波动。
“成……成功了?”铁牛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陈砚点了点头,想说话,却觉得喉咙干涩。
柳清鸢赶紧递过水囊,看着他,眼中带着询问。
“他的本体……受了重创。”陈砚喝了一口水,声音沙哑,“短时间内,应该没能力再来了。”
这话如同春风,瞬间传遍了整个战场。
短暂的寂静后,是震耳欲聋的欢呼!
“赢了!我们真的赢了!”
“仙界主脑被我们打跑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淹没了每一个人,幸存下来的联盟成员,无论受伤与否,都互相搀扶着,发出激动呐喊,许多人甚至喜极而泣。
天空中还剩下的几艘黑色飞舟,此刻完全失去了控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有的甚至互相碰撞,爆成一团团火球坠落。地面的仙兵傀儡则彻底变成了无意识的躯壳,呆立原地,被联盟成员轻易清除。
一些原本在远处观望、或者之前选择倒戈的修仙者,此刻纷纷飞了过来,落在陈砚面前,躬身行礼。
“我等愿降!求联盟收留!”
“仙界无情,视我等如草芥,我等愿追随首领,守护凡界!”
陈砚看着这些神色惶恐又带着一丝期盼的降兵,缓缓站起身。他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城池,看着那些阵亡同伴的遗体,看着疲惫不堪却眼神明亮的幸存者。
“清点伤亡,救治伤员,收拢降兵。”他下达了战后的第一道命令,声音虽然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另外,组织人手,随我去仙界通道入口。”
铁牛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汗:“首领,去那儿干啥?”
陈砚望向远方天际,那里曾经裂开过巨大的黑色缝隙。
“堵门。”他淡淡地说,“把仙界伸过来的爪子,彻底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