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手脚并用地爬出沼泽。
个个都像从烂泥塘里捞出来似的。
铁牛一屁股坐在地上。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妈哟！这鬼地方！又是毒雾又是长虫！老子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王五和李四也瘫倒在地。
脸色煞白，还没从刚才的惊险里回过神。
阿木靠着块石头。
小脸脏兮兮的，眼睛却亮得很。
“陈砚哥，你又救了我一命。”
陈砚摆摆手。
自己也累得够呛。
他抹了把脸上的泥水。
环顾四周。
这片空地不大。
被浓雾包裹着。
但奇怪的是，空地中央的雾气似乎淡了不少。
能隐约看到些东西。
“看那儿！”阿木忽然指着空地中央，“好像……有房子？”
几人顺着望去。
雾气缭绕中，果然立着些残破的石头建筑。
歪歪扭扭。
像是很久很久没人住过了。
“走，过去瞅瞅。”陈砚站起身。
铁牛有点犹豫。
“这地方邪门得很，万一又冒出个啥玩意儿……”
“总比待在沼泽边强。”陈砚已经迈步往前走。
几人互相看了看。
只好跟上。
走近了才看清。
那是一片不大的石头遗迹。
墙壁倒塌了大半。
只剩下几段残垣断壁。
上面爬满了干枯的藤蔓。
看着很是荒凉。
“啥子嘛，就是个破石头堆。”铁牛踢了踢脚边的碎石，有点失望。
王五却指着一段还算完整的墙壁。
“哎，你们看，墙上好像刻了东西？”
几人围过去。
只见灰扑扑的石壁上。
刻着许多模糊的纹路。
弯弯曲曲。
像是文字，又像是图画。
“这画的啥子哟？”铁牛凑近了看，“鬼画符一样，一个字都认不得。”
李四也摇头。
“没见过这种字。”
阿木眨巴着眼。
“我爷爷说过，很久以前，峡谷里住着些很厉害的凡人，不是修仙的，但本事很大。”
陈砚没说话。
他伸出手。
轻轻抚摸那些冰冷的刻痕。
“老古板，”他在心里呼唤，“扫描这些文字，解析内容。”
“滴滴——开始扫描……”
“识别中……确认为上古凡界通用文字……”
“解析开始……”
一股庞杂的信息流涌入陈砚脑海。
他的眼神渐渐变了。
变得震惊，继而愤怒。
“咋了，陈砚？”铁牛注意到他的异样，“这上面写的啥？”
陈砚深吸一口气。
缓缓开口。
声音有些沙哑。
“这是……上古凡界修士留下的日记。”
“凡界修士？”王五愣住，“凡人也修仙？”
“不，”陈砚摇头，“他们不修仙。他们……反抗仙。”
他指着墙壁上的文字。
一句一句翻译出来。
“仙界视凡界为牧场，吾等皆为牲畜。”
“吾辈不甘为奴，集众之力，设禁神大阵，布千里迷雾，誓死守护两界通道。”
“然仙力滔天，吾等终败，通道崩碎，碎片散落各方……”
“纵身死道消，亦不悔矣！”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雾气无声流淌。
铁牛张大了嘴。
拳头捏得嘎嘣响。
“狗日的！把咱们当牲口养？！”
王五眼睛都红了。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修仙的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
李四狠狠啐了一口。
“呸！什么狗屁仙人！”
阿木紧紧抓着衣角。
小脸气得通红。
陈砚继续看着墙壁。
“这里还提到，遗迹附近有‘能量节点’。”
“是当年那些前辈留下的。”
“能暂时抵抗禁神阵的压制，恢复部分神识。”
“能量节点？”铁牛来了精神，“在哪儿？”
陈砚闭上眼。
仔细感受着“老古板”传来的信息。
“在遗迹深处。”
他带头向废墟里面走去。
几人赶紧跟上。
在几块倒塌的巨大石梁后面。
他们找到了。
那是一个半埋在地下的石台。
石台表面光滑。
刻着复杂的图案。
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乳白色光芒。
“就是这儿了。”陈砚肯定地说。
“这玩意儿……真有用？”铁牛将信将疑。
“试试不就知道了。”
陈砚率先走到石台边。
刚一站定。
他就感觉浑身一轻。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原本被死死压制在十米范围的神识。
如同退潮后重新露出的沙滩。
迅速向外扩张！
二十米！
三十米！
五十米！
终于停在了五十米的范围！
虽然远不及外界。
但比起之前的十米，简直天壤之别！
“嘿！真神了！”铁牛惊喜地叫道，“俺觉得脑子清醒多了！看东西都清楚了！”
王五和李四也兴奋地感受着变化。
“五十米！够用了！够用了！”
阿木好奇地摸着石台。
“那些前辈……真厉害。”
陈砚感受着恢复部分的神识。
心中稍安。
探查范围扩大。
意味着能更早发现危险。
在这诡异的峡谷里，多一点感知，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他看向那散发着微光的石台。
又看看周围破败的遗迹。
心中对那些上古的先辈。
涌起浓浓的敬意。
以凡人之躯，对抗仙界。
虽败犹荣。
“休息一会儿吧。”陈砚对众人说，“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铁牛一屁股坐在石台边。
“可算能喘口气了。”
王五和李四也靠着石台坐下。
拿出水囊喝水。
阿木挨着陈砚坐下。
小声问：“陈砚哥，那些前辈……最后都死了吗？”
陈砚沉默了一下。
点点头。
“但他们没白死。”他看着雾气深处，“至少，通道还没完全落入仙界手中。”
“我们得找到那些碎片。”阿木握紧小拳头。
“对，”陈砚摸摸他的头，“一定要找到。”
几人在这难得的安宁中休息。
感受着能量节点带来的些许庇护。
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陈砚闭上眼睛。
试图用恢复的神识探查更远的地方。
雾气依旧浓得化不开。
五十米外，依旧是一片混沌。
但这五十米内。
暂时是安全的。
他正想着。
忽然。
能量节点发出的乳白色光芒。
毫无征兆地。
闪烁了一下。
接着。
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在陈砚脑中炸响！
“警告！检测到高能反应接近！”
“猎凡者气息！距离峡谷入口不足十里！”
“修为相当于筑基后期！正朝此地高速移动！”
陈砚猛地睁开眼！
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筑基后期！
比之前的监察殿修士强了不止一筹！
铁牛看到陈砚骤变的脸色。
心里咯噔一下。
“咋……咋了？”
陈砚深吸一口气。
声音低沉而急促。
“猎凡者来了。”
“比预计的更快。”
“而且……更强。”
所有人的心。
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刚刚获得的些许安全感。
荡然无存。
红色的光芒。
依旧在石台上急促闪烁着。
像是不祥的预兆。
映在每个人惊惶的脸上。
——他们，能逃得过筑基后期修士的追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