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倒是受用，拿起茶盏轻呷一口，点点头，被人奉承后这茶水似乎都变得愈发清润了呢。
“竹娘子，这，你算是问对人了！”
竹灯飞速点头认同，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有古籍记载，蜡，又称为大蜡，是报谢神明的祭祀礼仪，可以说蜡祭祀的主要对象包罗万象，尤其是农业方面的神灵。如此说来，除了专门节日的供奉外，平日里人们也会把这蜡烛作为一种象征供在家中明显的位置。
所以你能在那些村子中的茅屋里看见被安置着的未供奉的蜡，实数再正常不过，至于为何在镇子上的店铺中也能见到，许是想要起到一个生意丰收的意图罢。”
一口气说得有些多，他立刻端起茶盏，将里面的茶水喝了干净，身边的丫鬟迅速重新倒好，竹灯嘴巴微微张开，缓慢地点头消化着。
可是如果真的只是农业神灵，为何不爽快地直接送给自己，而是那么紧张，且听到的上光还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会不会还有其他含义？
竹灯像是一个求知欲爆棚的好学生，端正着坐姿重新开口：“那会不会这蜡烛还有其它的含义，既然它能代表那么全能的向着佃农的能力……”说完她露出沉思，手指不断揉搓，似乎还在做着自己的思考。
“这个嘛……”邓多金捻住自己灰白的胡须，视线转移，陷入了沉思。
室内安静得可怕，不远处落地盘花升龙鼎不断冒出如梦似幻的宛若天上流云一般的烟雾，那味道甚是清雅，有水果之香，竹灯耐心等待对方思考的间隙，看着烟雾发呆。
“倒是有个非常不入流的传说，这个小故事也是从一本早已失传的旁门小卷上瞧见的，说是……”邓多金眉头蹙起，仔细回忆着，“……蜡有引领庇护之效，可使人清明，看透浓雾回到真实之奇能。但说到底，不过是旁门左道，胡言乱语为引人好奇的骗术罢了。”
竹灯笑着点头称是，手中鼓掌动作不停：“不愧是邓老板，这史学博士可不是我在乱说吧？这么隐秘的故事您都知道，您不是史学博士，谁还能是？”
“哎哟哎哟，”邓多金摆摆手，“哪里的话哟。”
但这情绪价值给的实在到位，他心里喜欢得紧，但是他还有疑问：“只是后来竹娘子与那两个村民说了什么？我看你当时神色略带红晕，莫不是来这花海楼另有事情？”
竹灯猛地憋红了脸，磕绊着认了下来：“就、就听他们说了，这花海楼有男倡别馆，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邓多金神色微妙，笑中带着了然，“竹娘子喜欢，我这便带你去看看，若是瞧上了哪个，直接同我说！”
人最怕没有欲望，竹灯对于自己的恭维，对于自己那实打实的夸赞，极大地满足了邓多金的好奇心，尤其是看到竹灯竟然会喜欢男色，那更是让这个不怎么经常出现在镇中的洗骨师多了几分活人色彩，这样的人，才能让人信任。
得来全不费工夫，竹灯没想到今日遇到邓多金，竟然有如此多的意外之喜等待着自己。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邓多金的身旁，这前面的巨大建筑，是女性，后中又是个巨大的繁华奢靡的庭院楼阁，露天池中凉亭内屏风华美，屏风后尽然全是痴情男女。
竹灯故意走错道，没有跟在邓多金的身后，她按照模糊的记忆朝着上一次前来出现声音的地方走去。没两步，就被邓多金叫住：“竹娘子？可要跟我跟紧了。”
被叫回的竹灯解释：“邓老板，我听到了许多很是压抑的哭声。”
邓多金隐秘一笑：“竹娘子怎么就知道那声音是压抑而非欢喜呢？”
竹灯知道这人想偏了，但是她今天贪婪，很想一手多抓，于是摇头道：“邓老板好会说笑，我说的是一些小孩子的压抑哭声。”
邓多金了然：“那个啊，竹娘子莫不是忘记了送来的孩童，三村孩童都被安置在右边的楼房中，现在的年岁是最适合裹出金莲足的时候，再大一些，骨头不软，裹出的便不好看在，这不好看客人可是不会买账的。”
难怪，难怪……原来如此。
竹灯点头，朝着那方向又看去：“男童女童都要裹脚？”
邓多金没有回答，只是隐秘一笑，放低声音道：“竹娘子若是好奇，一会儿便可知晓。”
确实，竹灯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凭靠着邓多金这张花海楼老板的脸，两人在所有地方顺畅通行。
打开那扇华丽的檀木大门，竹灯发现自己似乎是进入了一片新天地之中。
巨大的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台子立在中间，多少美艳男子衣衫半露，宛若一块儿上好脂玉的肌肤在那半遮半掩的乱色衣衫中隐隐露出，引得台下女子尖叫，男子疯狂。
邓多金带着竹灯，上了三楼，一个顶好的厢房位置坐下，他就看着竹灯的视线似乎根本没有从他们的身上移开过。
“他们，”竹灯看着底下，“很年轻。”
年轻的似乎十八九岁（可能更年轻不敢写），未完全长开的俊秀的，妖娆的，健硕的，阴柔美的……这里似乎集齐了各种模样的男子。
邓多金说出了自己的商业见解：“竹娘子，他们当然都很年轻，女人人老珠黄美色衰垂会令人嫌恶，男人同样如此，所以花海楼中的男人女人们，都是顶好的，年纪到了，便自然另有去处安排。”
竹灯耳朵听着，双手确实捧着下巴，一眨不眨地依旧盯着下面瞧，她张开嘴：“邓老板，这女子年纪到了是分派给村庄，那这男子呢？”
男子要怎么处理？
邓多金微微一笑，“自然是和女子同样的去处了。”
竹灯猛然收回视线看向邓多金：“所以……”
“没错。”就是竹灯想的那般。
在花海楼没了人气的女子，被典至三个村子做同妻，没了人气的男子，被送往三个村子做新的村民，二者结合，生下的孩子到了年岁便带给花海楼，培养好了重新登台叫卖。
如此循环往复，完美形成了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