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灯将一大堆葡萄藤放在最中央的位置,三袋酒精助燃快全部一把点燃扔在了上面,紧接着便是那一百多个卡式炉气罐从半空中倾泻而出,一股脑都倒在火堆正中央,看着燃烧的愈发旺盛的火堆,竹灯满意地拍了拍手,留了一秒钟欣赏自己的杰作,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就往外跑。
虽然时间还未到,但她看见了红线虫从天花板往下掉,这绝对不是什么好预兆。三步并作两步,竹灯疯狂朝门口逃窜,只是千算不如万算,没想到莫娜死到临头也一定要把她拉过来当垫背。
带着焦臭味儿的烤红线虫死死缠住了竹灯的脚踝,竹灯再一次摔倒在地面上,而此时正好,手机的倒计时铃声响起,竹灯还有二十九秒的逃命时间,不,她没有二十九秒了。
身后传来巨响,卡式炉气罐接二连三地开始爆炸。
竹灯额角地汗水不断下流,咸涩的汗水不小心滑到眼角,传来一阵沙痒的痛意。她将手中的手电扔到一边,从背包中取出喷火枪和长柄水果刀,对着死命缠住自己脚踝的红线虫连喷带砍,三秒完成极限断链,然后竹灯一路连滚带爬,开着喷火枪就冲了出去,把厚重的铁门重重摔上后,更为巨大的爆炸声接踵而至。
铁门也被炸飞了,竹灯连带着被气浪冲飞好远一段距离,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更惨的是竹灯的门牙差点磕断,嘴里混进了红线虫的尸体以及腥臭的烂泥团子。临晕倒的前一秒,脑袋里只想着:失算了,若是需要选择回档重来,她一定带好一个头盔。
……
竹灯是在一阵烟雾的呛人刺鼻味道中清醒过来的。此时的竹女士意识模糊但是求生欲望极其强烈,先是给自己存了个档然后手脚并用往外爬,费劲力气来到出口后竹灯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张嘴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虽然这附近的空气被她的操作影响的并不怎么新鲜。
好了,下一步该做什么呢,身体缓过来后,竹灯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尘土,开始‘噗噗噗噗’乱喷,“YUE~呕!”烂泥副作用持续迸发中,竹灯被逼得没招了,一路跑着到洗消间,不断用清水漱口,拿起货架上的牙刷开始牙齿清洁模式。
她觉得自己真的太不容易了。
竹灯倒是没时间顾影自怜,她现在忙着对自己做的事情进行复盘,脑袋里播放着莫娜的记忆,回想着前不久看到的刘奉与何珍安,话说回来,刘奉是何珍安亲生的孩子吗?
还有,刘叔把这些事情暴露给自己,到底是为了帮助解密还是让自己羊入虎口死在莫娜的魔爪之下,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让竹灯产生了焦虑。
今天不是自己值班,那岂不是意味着她要回宿舍?还有啊,为什么自己成功击杀莫娜但是游戏系统完全没有任何奖励或者说明,难道是击杀失败了?
不可能。竹灯对于这一点可是相当之自信。虽然也未必是一定没有成功,但是重伤总是有的,恶鬼面对超强物理外挂也不可能做到全身而退。
只是这一次自己的保命东西被用的差不多了,竹灯的安全感一下一落千丈,她记得仓库有好几个,要去都搜刮一番才好。
想到这里,竹灯身体也不累了,精神也好了,踢着正步(不是)就往仓库赶,然后发现有几个仓库门锁着,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
热情就这样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但好消息是竹灯知道仓库钥匙都放在哪里,于是她又重新振作起精神准备去找钥匙。
“阿姨,你是谁啊?”稚嫩的童声突然在竹灯背后响起,给短时间内经历波澜壮阔的竹灯再一次带来了精神恐吓冲击。
竹灯僵硬着身体,犹豫要不要回头,但毕竟现在所处的位置灯火通明,灯火通明?竹灯抓取到了关键词,那岂不是电力恢复了?
于是竹灯带着笑意转头,就看到一个萝卜丁儿小屁孩儿仰着头,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再一次问道:“阿姨,你是谁啊?”
“小朋友,要叫我姐姐哦。”竹灯笑眯眯地盯着对方,温温柔柔地开口纠正。
“阿姨,你是谁啊。”
我去你爹的。竹灯抬手用两根手指捏住了自己差点破口而出脏话的嘴巴,她对小朋友有点耐心,对方也不是故意的。
竹灯不说话,就站在这里,低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小朋友不服输,努力仰着头和竹灯对视僵持,直到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
“童童,你在哪……在这里呀。”声音落下,竹灯立刻变换了表情,奉承地笑着看向来人。
“何总您好呀。”
“你好小竹,童童,叫姐姐。”
“姐姐好你好。”童童咧着嘴露出他那被虫蛀了的小白牙甜甜道。
“天啊,好可爱的小朋友,何总这是您儿子吗?”竹灯露出开心又惊讶的表情,“好有礼貌呀。”才怪。
“是啊,小名叫童童,大名叫刘一鸣。”何珍安摸着刘一鸣的脑袋道,说话时眼中全是疼惜。竹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目前分析不出来这个女人到底想干嘛。
“大名也好听,是一鸣惊人的一鸣吗?”竹灯蹲下身,捏了捏刘一鸣的胶原蛋白小脸蛋,别说,手感不错,没得喷。
“呵呵,是的。”
面对身前如此残暴的杀人狂,竹灯还是很谨慎的,目前也无法出发更为亲密的对话,走为上计。
于是竹灯站起身,朝对方点了点头:“何总,我先去忙了哈。”说完转身就朝着有钥匙的地方跑了。
刘奉,刘一鸣……竹灯思考着这两个名字,她估摸了一下,刘奉比自己还大,有个二十七八的样子,光这一点就可以推算出何珍安今年大概是,五十出头,但是人家保养得当,清瘦的模样显得很是端庄,刘一鸣看着也就五六岁,也就是说何珍安临近五十岁成为高龄产妇就为了生这个小儿子?
为什么?竹灯拿着钥匙将咖啡厅仓库门打开,果然在这边再次找到了两箱共一百多个卡式炉气罐。顺带将仓库中的蜡烛全都收起来后,竹灯从仓库满载而归。
只是她还在思考那个问题。回想起方才何珍安对他的态度,想到何珍安的‘爱人’,或许刘奉不是她生的?
这是个大胆的,有一定逻辑的可行性猜测。但是和目前要做的事情似乎没什么关系,竹灯就这样思考着胡乱地再次走到了一楼洗消间附近。
“你到底为什么这样?”愤怒的嘶吼声从洗消间内传来,将还在过度思考的竹灯惊了一跳,有些愕然地站在原地,视线转向洗消间那扇透出光亮的缝隙,门没有关严。
“我也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又是声嘶力竭的质问,竹灯听出来了,是那位满嘴胡话的少庄主刘奉。联想到何珍安面对两个孩子时的不同态度,嗯,她要是刘奉应该会被逼成精神病。
刘奉也确实有精神类疾病。
这是竹灯在遇到对方的几次中观察得到的,他总是在自己和自己说话。
“你是猪吗?这肯定是行不通的。”
“不,或许可以,你看……”
“你不是猪,你是Sb。”
……
诸如此类的自我对话不胜枚举。竹灯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但刘奉精神绝对不正常。
就在竹灯总结信息地时候,洗消间内的嘶吼开始像录音机一样开始反复播放。
“你到底为什么这样?”
“我也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呦呵,竹灯眼睛一亮,重复的Npc台词,说明是个戏台子,自己得上场了。
但是……竹灯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脸,她需要刘奉的好感度,加上这个人现在的状态应该挺脆弱的,空着手又不太好,给他带杯咖啡吧。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竹灯一路小跑,三步迈作两步去做了一杯冰拿铁后再次来到了洗消间门前,听着刘奉将那两句台词说完后,假装不知道推门便走了进去。
然后就看见这个二十六七的成年胖胖男性像个巨大的球一样缩在地上,手中的电话掉落在地上。
戏台子和主角都到了,可以进行下一步。
电话那头的何珍安挂断了电话。
竹灯假装惊讶地出声:“刘奉,你怎么了?”说着走上前,蹲在了刘奉身旁。
对方低着头,沉默不语, 竹灯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狗的味道,没错,狗的味道。她不喜欢,有点想吐,竹灯皱了下眉头,而后舒展开,假装一只手掩鼻轻咳,调整好呼吸后将手中的咖啡递到了刘奉脸边,冰凉的触感让对方颤了一下。
“现在天气热,我刚买了一杯咖啡,请你喝吧。”竹灯笑眯眯道。
刘奉手接过了咖啡,他还真喝了。
“没有加糖,我喜欢。”刘奉抿了一口后将头抬了起来。
竹灯仍旧笑眯眯的,她才不知道对方的口味,只是单纯的自己不喜欢加糖,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