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倒在山路碎石上的男生,看着围拢过来的几名教官,原本咬着牙强忍的疼痛瞬间被恐惧放大,声音里立刻裹上了哭腔,连带着哀求的颤音。
“教官……您看我这腿,肯定是伤着了,得赶紧处理啊!万一感染了可怎么办?今天的训练……能不能先让我停一停,等我伤好了再跟上?”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想挪动受伤的腿,却被钻心的疼逼得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几名教官面无表情地站着,目光在男生的伤口上短暂停留后,相互交换了个无声的眼神。
其中一个教官,朝身边两人递了个隐晦的眼色,语气听不出情绪:“先把他扶回庇护所,简单处理下伤口。要是实在撑不住想放弃,等下一批送物资的快艇到了,就安排他回去。”
另外两名教官点头应下,一左一右地架起男生的胳膊。男生被架着起身时,还忍不住疼得闷哼了一声,但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
虽说伤口疼得钻心,可至少能暂时躲开这要命的训练,在庇护所里歇上几天,等伤稍微好点再说,就算是“磨几天阳功”,也比在这儿硬扛强。
不远处,那个坐在地上抹眼泪的女生,见男生被扶走,也立刻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凑到教官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哀求:“教官,我脚踝也扭了,实在跑不动了,能不能也让我回庇护所歇会儿?”
教官没多问,只是朝旁边一个士兵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把女生也送回去。女生跟着士兵往回走时,脚步都轻快了些,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教官们那异样的眼神。
两人刚走,先前说话的教官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扫过剩下的队员,声音像淬了冰:“都愣着干什么?继续跑!谁要是敢掉队,直接按淘汰处理!”
队伍立刻重新动了起来,可崎岖的山路早已耗尽了众人的体力。宋伟脚步越来越虚,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一直跟在队伍中后段的林默,立刻加快两步冲上前,伸手稳稳扶住了他的胳膊,声音沉稳又有力:“别慌,跟着我的节奏,咱们一起走,千万别掉队!”
宋伟喘着粗气,感激地看了林默一眼,借着他的力气勉强稳住了脚步。
林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许鹏、曹宇、吴峰、李青他们是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无论如何,都要带着大家一起活下去。
“大家加快点速度,前面的路好走些了!”林默对着众人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刻意的镇定,“我们一起跑,肯定能在时间内到!”
许鹏等人点点头,跟着林默加快了脚步。宋伟虽然还是很吃力,却紧紧咬着牙,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他不想成为下一个被“送回去”的人,更不想辜负大家的帮助。
阳光依旧毒辣,可此刻,每个人的心里都憋着一股劲,那是对生存的渴望,也是对这场残酷选拔的无声反抗。
沿途,能看到不少已经撑不住的队员。有人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喘气,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有人干脆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显然已经放弃了。还有人一瘸一拐地慢慢挪动,脸上满是绝望。
可不管这些人有多狼狈,教官们都只是站在一旁,冷冷地催促,没有半分通融,偶尔还会用脚踢了踢瘫坐在地的人,语气冰冷:“不想淘汰就赶紧起来跑!”
三圈山路跑完,算下来足有九公里多。对于体力经过强化的林默来说,这点路程不过是热身,可他却刻意放慢了脚步。
最后干脆和其他人一样,瘫坐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双手撑在身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特意往额头上抹了把提前备好的凉水,装作满脸疲惫的样子。
其余人更是惨不忍睹,有人直接趴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有。
有人靠在树干上,揉着酸痛的小腿,疼得龇牙咧嘴。还有人拿出水壶,手抖着拧开盖子,却因为太急,水洒了大半在衣服上。
第一天的选拔,就这么在残酷的体力消耗中结束了。傍晚清点人数时,众人才发现,原本两百多人的队伍,光是因为体力不支、受伤放弃的,就足足淘汰了六十多个。沙滩上的队伍,一下子短了一大截。
夜幕降临时,幸存的队员们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了白天搭建的庇护所。昏黄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有人靠在庇护所的立柱上,揉着酸痛的肩膀。有人坐在铺好的干草上,脱掉鞋子,看着磨出血泡的脚后跟,忍不住叹气。还有人拿出仅剩的一点干粮,小口小口地啃着,脸上满是疲惫。
“这选拔也太狠了吧,第一天就淘汰这么多人,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怎么熬。”陈阳小声抱怨道。
“其实也正常,”旁边的孙超接过话茬,“你想啊,当兵的日常不就是五公里、十公里越野吗?有时候还得背着几十斤的装备跑,咱们这些人平时缺乏锻炼,肯定觉得难。只要能坚持下来,肯定能挺过去的!”
这话像一颗定心丸,让原本低迷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打气。
有人说要跟着林默的节奏,有人说第二天要提前热身,还有人约定好互相提醒、互相帮助。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赵教官的哨声就像惊雷般在营地炸开。所有人都条件反射地从干草上爬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跌跌撞撞地跑到帐外集合。
林默站在队伍里,放眼望去,沙滩上的人比昨天更少了,不少昨天还在身边的面孔,此刻已经彻底消失,显然是夜里悄悄放弃,等着快艇送离岛屿了。
“全体都有!绕沙滩跑五圈,然后开始基础体能训练!”赵教官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丝毫废话。
就在众人准备起跑时,几个教官却把前一天受伤、被送回庇护所的人都集中了起来。
“你们几个,跟我们来。”其中一个教官开口,语气平淡得让人心里发毛。
受伤的众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反抗,只能一瘸一拐地跟着教官往林子深处走。直到走到一片空旷的林地,教官才停下脚步,指着地上堆放的十把铁锹,说道:“给你们分配任务,轮流挖两个大坑。”
“教官,我们都受伤了,连走路都费劲,怎么挖坑啊?”那个摔断腿的男生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疑惑和一丝抗拒。
教官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岛上这么多人,每天吃的、用的,会产生多少垃圾?不挖坑处理,难道堆在沙滩上污染海洋,或者留在林子里破坏环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也不逼你们,不给你们限时,慢慢挖,只要在下一批送物资的快艇来之前挖好就行。”
众人听着这话,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可看着教官那严肃的表情,也不敢再多问。
毕竟“处理垃圾”听起来合情合理,而且“不限时”也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于是,十八个人拿起铁锹,开始轮流挖坑。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可没人抱怨,甚至还有人觉得,能远离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在这里“慢工出细活”,也算是件幸事。
他们没人知道,自己此刻亲手挖的,根本不是什么用来处理垃圾的坑,而是即将埋葬自己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