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中心三号排练室,时间仿佛凝固在“滋啦”电流声和林丹那声破锣嗓子嚎叫的瞬间。
昏黄灯光下,林丹像一颗被塞进铁罐头里通电的跳跳豆,整个人以一种极其诡异、充满暴力美学的姿态高频震颤着!头盔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红蓝绿光如同迪厅的劣质射灯,在他因痛苦和惊恐而扭曲变形的脸上疯狂切割。关节限位器死死箍着他的四肢,让他的抽搐动作呈现出一种被无形丝线暴力拉扯的提线木偶感——胳膊像两根失控的撞锤胡乱挥舞,腿脚则如同生锈的弹簧,在地板上“咚咚咚”地砸出沉闷的鼓点!
“啊——!救命!电死爹了!苏晚!楚然!谋杀!这是谋杀!”林丹的惨叫伴随着牙齿打颤的“咯咯”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在头盔的透明面罩上画出一道道蜿蜒的痕迹。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扔进滚筒洗衣机的破布娃娃,五脏六腑都在疯狂位移!
“丹子!”邱泽目眦欲裂,再也忍不住,庞大的身躯如同愤怒的公牛,轰隆一声就朝操作台冲去!他要徒手撕了那套该死的刑具!
“泽哥不可!”沈晨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抱住邱泽的腰,被带得双脚离地,“冲动是魔鬼!那是高科技!带电的!碰不得啊!”
“放开我!晨!我要救丹子!”邱泽怒吼挣扎,两人在台下扭成一团,像在进行一场充满悲情的摔跤表演。
夏晴抱着平板,小脸煞白,手抖得跟筛糠一样,镜头里的林丹已经糊成了一团带着红蓝残影的抽象画:“晚晚…楚然姐…快…快关掉啊!林同学他…他要熟了!”
苏晚脸上的笃定和冰冷早已被惊愕和一丝慌乱取代!她没想到这套被楚然调试在“安全阈值”内的装备,竟然会失控到这种地步!她厉声对楚然喝道:“关掉!立刻!”
楚然脸色也极其难看!她的手指在控制平板上快得只剩下残影!但屏幕上代表“沉浸式体验装备”的图标疯狂闪烁着刺眼的红色警告!【错误!主控模块受到未知信号干扰!指令冲突!强制关闭失败!】
“干扰?!”苏晚瞳孔骤缩,目光如电般射向几步外,那个唯一还能保持绝对冷静的身影——姜皓!只见他双手插兜,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台上“跳舞”的林丹,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极其细微、近乎于无的…嘲弄弧度?
是他!绝对是这个躲在数据流后面的阴险家伙搞的鬼!苏晚心头怒火狂飙!
“姜皓!你干了什么?!”苏晚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
姜皓甚至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声音平淡得像在播报天气:“苏同学,设备是你们的,操作是你们的,失控…自然也是你们的责任。”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台上,“当务之急,是救人。还是说,魔都318的‘人文关怀’,仅限于看着同学被自己的设备…电疗至熟?”
“你!”苏晚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无法反驳!她猛地转向楚然,“物理断电!快!”
楚然也意识到软件控制失效,当机立断!她一个箭步冲向操作台,目标直指连接林丹头盔和主体背心的那根粗壮数据线!手指如电,就要去拔!
就在楚然指尖即将碰到数据线插头的刹那!
“吼——!” 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其实是极度惊恐下的破音)从林丹头盔里炸开!
只见台上疯狂抽搐的林丹,在电流的刺激和求生本能的驱使下,身体猛地爆发出一股极其不科学的怪力!他那只被关节限位器束缚着、原本只能小幅度摆动的右臂,如同挣脱了枷锁的攻城锤,带着“呜呜”的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操作台边缘那个巨大的金属手提箱(装着刑具配件)狠狠抡了过去!
“砰——哐啷啷——!”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沉重的金属手提箱像个被击中的保龄球,被林丹这蕴含了“电击+恐惧+求生”三重buff的怪力一击,直接砸飞出去!箱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目标精准地砸向——正俯身准备拔线的楚然!
楚然反应极快!听到风声的瞬间就猛地侧身闪避!金属箱擦着她的工装裤腿呼啸而过!
“哗啦——!”
箱子没能砸中楚然,却结结实实撞在了楚然身后、周老操作台旁边的一个红木架子上!架子上摆放着几个周老珍藏的、用于展示的精美皮影人偶和一套古旧的青瓷茶具!
稀里哗啦!
架子被撞得猛烈摇晃!上面的人偶、茶具如同天女散花般坠落!
“我的穆桂英!我的茶具!” 一直黑着脸、处于惊怒懵逼状态的周老,看到自己心爱的收藏品遭殃,瞬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他下意识地就想扑过去抢救!
然而,混乱并未结束!
林丹那一胳膊抡飞箱子后,身体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加上电流还在持续刺激,整个人像个失控的陀螺,脚下拌蒜,朝着操作台的方向就一头栽倒下去!而他栽倒的方向,赫然是——操作台边缘那杯周老刚泡好、还没来得及喝的热气腾腾的龙井茶!
“小心!” 夏晴尖叫!
“丹子!” 邱泽和沈晨也顾不得扭打了,惊恐地看着!
千钧一发!
就在林丹的脸即将和那杯滚烫的茶水亲密接触、周老的心爱茶具即将再遭重创的瞬间!
一道身影快如鬼魅!
姜皓动了!
他仿佛预判了林丹的每一个失控轨迹,在林丹抡胳膊砸飞箱子的同时就已经启动!此刻,他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林丹身侧,长臂一探,精准无比地抓住了林丹头盔后面一个不起眼的卡扣!
“咔嚓!” 一声轻响!
头盔的锁扣被姜皓以一种极其巧妙的角度和力道瞬间解开!
与此同时,姜皓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在所有人都没看清的动作下,精准地拂过林丹背心主体和四肢关节限位器的几个隐蔽接口!
“滋啦——!” 电流声戛然而止!
疯狂闪烁的指示灯瞬间熄灭!
束缚着林丹的皮带扣和金属环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蛇,瞬间松弛脱落!
林丹只觉得浑身一轻,那股让他痛不欲生的电流和束缚感瞬间消失!他前冲栽倒的势头还在,但没有了关节限位器的束缚,他下意识地手脚并用,以一个极其狼狈的、连滚带爬的姿势,“咕噜噜”地滚下了操作台,正好一头撞在刚冲过来想扶他的邱泽大腿上!
“嗷!”邱泽被撞得一个趔趄。
“噗通!”林丹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眼神涣散,仿佛刚从地狱爬回来,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叨:“电…电…武松…别电了…”
而姜皓,在完成那套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后,已经无声无息地退回了原地,仿佛从未离开过。只有他指尖残留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电弧蓝光,一闪而逝。他目光淡定地扫过地上瘫着的林丹,确认他还活着,然后平静地看向一片狼藉的现场。
现场一片死寂。
只有林丹劫后余生般粗重的喘息声、红木架子上残余物品摇晃的吱呀声、以及地上摔碎的青瓷茶具碎片和散落一地的皮影人偶(穆桂英的头盔都摔歪了)在无声控诉。
周老保持着扑救的姿势僵在原地,看着自己心爱的收藏品碎片,又看看瘫在地上如同烂泥的林丹,再看向操作台上那套已经彻底“歇菜”、冒着淡淡青烟(心理作用?)的“刑具”装备,最后目光落在姜皓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上……老爷子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那表情像是随时要脑溢血!
楚然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精心设计、此刻却如同废铁般的装备,又看看姜皓,酷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名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裂痕!他是怎么做到的?瞬间破解物理锁扣和接口?那手法…快得不像人!
夏晴已经彻底傻掉了,手里的平板都忘了关,镜头还对着地上的林丹和碎片。
苏晚站在狼藉之中,精心打理的发髻散落了一缕在额前,昂贵的米白色套装下摆,溅上了几滴浑浊的茶水渍(林丹滚下台时带翻的)。她看着地上瘫着的林丹、冒烟的刑具、暴怒边缘的周老、一脸震惊的楚然、以及那个仿佛置身事外、却掌控了一切的姜皓……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滔天怒火、极致羞辱和棋逢对手的冰冷战栗感,如同冰火两重天,狠狠冲击着她的神经!
“颠覆性…见解?” 周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荒谬感而颤抖着,他指着地上瘫着的林丹,又指了指冒烟的刑具和满地碎片,最后指向苏晚和姜皓,气得胡子都在跳舞,“这…这就是你们年轻人!搞的‘传统文化新表达’?!”
“颠覆?!这他娘的是拆台!是谋杀!是…是…对祖宗手艺的侮辱!” 老爷子气得方言都飙出来了,抄起手边那根油光水亮的枣木操纵杆,作势就要砸人(目标不明),“滚!都给老子滚出去!我的排练室!不欢迎你们这群…这群…妖孽!”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知道,这次不仅没能让林丹出丑,反而让魔都318在周老面前彻底失了分!更让姜皓在混乱中展现了恐怖的实力!她精心策划的“清算”,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和溃败!
“周老,您息怒!这是个意外!设备…”苏晚试图挽回。
“意外?!”周老咆哮着打断她,枣木杆子指向冒烟的刑具,“带着你们这破铜烂铁!滚!立刻!马上!不然老头子我报警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
姜皓平静地走上前,无视了暴怒的周老和脸色铁青的苏晚,弯腰,像拎小鸡一样把还在地上挺尸的林丹提溜起来,架在肩膀上(林丹软得像面条)。他对着周老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周老,设备失控,惊扰了您,深感歉意。损坏的物品,我们会照价赔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晚,“至于‘新表达’…看来,我们双方都还需要…更‘安全’的探索方式。”
说完,他架着半死不活的林丹,转身就朝门口走去。步伐沉稳,仿佛刚才只是顺手捡了个垃圾。
“邱泽!沈晨!走了!打扫战场!” 姜皓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邱泽和沈晨如梦初醒,赶紧屁滚尿流地去捡散落在地上的刑具部件(主要是沈晨怕留下把柄)和…穆桂英摔歪的头盔(邱泽觉得挺好看想拿回去研究)。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姜皓架着林丹离去的背影,看着邱泽和沈晨手忙脚乱收拾残局,看着楚然默默捡起那个被砸扁了一角的金属手提箱,看着夏晴手足无措地站在碎片旁,再看着暴跳如雷、指着门口让她“滚”的周老……
袖口那几滴茶水渍,如同滚烫的烙印,灼烧着她的骄傲。姜皓最后那句“更‘安全’的探索方式”,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
“姜…皓…”苏晚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带着一种被彻底碾碎又强行粘合的嘶哑,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冰冷的恨意,“这次…算你狠!”
“但…”
“这场‘传统文化’的仗…”
“…才…刚…刚…开…始!”
“我发誓…”
“…下一次…”
“…我会让你…”
“…连‘垃圾桶’都护不住!”
她猛地转身,高跟鞋踩过地上的茶水渍和碎片,发出刺耳的“咔嚓”声,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间如同噩梦般的排练室。背影依旧挺直,却带着一丝被狼狈和怒火灼伤的踉跄。
楚然拎着破损的手提箱,酷脸冰寒,最后看了一眼操作台上冒烟的装备残骸和姜皓消失的门口,沉默地跟上。
夏晴看着满地的狼藉和暴怒的周老,眼圈一红,小声道:“周爷爷…对…对不起…” 然后也小跑着追了出去。
排练室里,只剩下气得直跺脚的周老,和满地象征着“颠覆性首秀”彻底失败的狼藉碎片。昏黄的灯光下,那套彻底报废的“刑具”装备,如同一个巨大的讽刺符号,宣告着魔都318精心策划的“皮影地狱”攻略战,在京都502冰山守护神的一次精准“拔插头”下,以最惨烈、最荒诞的方式…宣告破产!
而林丹,这位“机械舞王子”,正被姜皓像拖死狗一样拖出非遗中心,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哼哼:“电…电…苏晚…我跟你没完…” 他的皮影特训,以一种他做梦都想不到的“颠覆性”方式,完成了首次(也是最后一次?)“登台”。代价是惨重的,但至少…他活下来了。在姜神的“拔插头”神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