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卷着枯草碎屑,在落马坡的山谷间呼啸穿梭。这条通往边关的必经之路,两侧山崖陡峭如削,中间仅容两队人马并行,路面布满碎石与深浅不一的沟壑,正是伏击的绝佳之地。赵墨尘率领五千私兵,正沿着谷底官道疾驰,马蹄踏碎碎石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却不知危险早已在暗中悄然蛰伏。
“殿下,前面就是落马坡隘口,地势险要,需多加提防。”冷轩策马紧随赵墨尘身侧,眉头紧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两侧山崖,“二皇子党行事阴狠,很可能在此设伏。”
赵墨尘勒住战马,玄色布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抬头望去,山崖之上漆黑一片,唯有零星的星光透过稀疏的树影洒落,看不出丝毫异常。但多年的沙场历练让他心生警觉,指尖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佩剑:“传令下去,全军放慢速度,前锋将士举起盾牌,警惕两侧山崖,一旦发现异常,立刻示警!”
“遵令!”秦风高声应和,随即调转马头,对前锋部队高声喊道,“殿下有令,放慢速度,盾牌戒备!”
士兵们立刻调整阵型,前锋的刀盾手纷纷举起厚重的铁盾,形成一道坚固的盾墙,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战马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嘶鸣着放慢脚步,鼻孔中喷出阵阵白气。
赵墨尘的心始终悬着,他知道二皇子党绝不会轻易让他们赶到边关,落马坡地势如此险要,对方没有理由放过这个机会。“冷轩,你带五百精锐,从左侧山道攀爬山崖,探查是否有伏兵;秦风,你带五百人守住右侧,一旦发现动静,立刻反击!”
“属下遵令!”两人齐声领命,正欲分兵行动,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从两侧山崖传来,紧接着,无数巨大的滚石从崖顶倾泻而下,如同奔腾的巨兽,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谷底的士兵队伍砸来。与此同时,崖壁上突然亮起数十支火把,照亮了密密麻麻的伏兵身影,他们手持强弓硬弩,箭头在火光下泛着森寒的冷光。
“放箭!”一声尖利的令下,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密集得遮住了夜空的星光。
“不好!”赵墨尘脸色骤变,厉声喝道,“快举盾防御!”
但一切都已来不及。滚石带着千钧之力砸落,瞬间将前锋的盾墙撞得粉碎,几名刀盾手躲闪不及,被滚石砸中,当场吐血身亡,尸体被碎石掩埋。箭矢穿透盾牌的缝隙,如同毒蛇般精准地射中将士们的要害,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战马嘶鸣声瞬间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山谷的寂静。
“殿下,我们中埋伏了!快下令反击!”冷轩死死护在赵墨尘身前,手中长剑挥舞,将袭来的箭矢一一击落,大声嘶吼道。
赵墨尘被冷轩护在身后,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他没想到二皇子党的反应如此之快,埋伏布置得如此周密。“秦风!率左翼将士顶住滚石,组织弓箭手反击!冷轩!你带右翼将士,掩护后方队伍后撤,寻找突围缺口!”
“遵令!”秦风与冷轩齐声应道,立刻分头行动。
秦风挥舞着大刀,斩杀一名从崖上跃下的伏兵,高声喊道:“左翼的弟兄们,跟我上!用盾牌挡住滚石,弓箭手对准崖上,给我射!”
左翼的士兵们纷纷响应,举起盾牌组成临时防御,弓箭手则在盾墙后方搭弓射箭,箭矢如同流星般射向崖上的伏兵。但崖上的伏兵占据地形优势,躲在岩石与树木之后,不断放箭、推滚石,士兵们的反击收效甚微,伤亡依旧在不断增加。
“殿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冷轩一边挥舞长剑格挡箭矢,一边对赵墨尘喊道,“伏兵太多,且占据地形优势,我们被困在谷底,根本无法展开阵型,再这样耗下去,只会全军覆没!”
赵墨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只见两侧山崖上的伏兵至少有三千之众,个个手持强弓硬弩,还有不少人推着装满滚石的木架,显然是早有准备。谷底的士兵被滚石与箭矢压制,只能蜷缩在盾牌之后,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
“不能再等了!”赵墨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冷轩,你跟我来!我们从中间突破,撕开一道缺口!秦风,你继续率领左翼将士牵制伏兵,掩护我们突围!”
“殿下万万不可!”冷轩急声道,“中间是伏兵攻击最密集的地方,您身为三军主帅,岂能亲自冲锋陷阵?一旦有个闪失,我们就彻底完了!”
“现在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赵墨尘猛地拔出佩剑,剑身寒光凛冽,“弟兄们都在流血牺牲,我岂能躲在后面?今日要么冲出去,要么战死于此!随我冲!”
说完,他不顾冷轩的阻拦,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朝着谷底中央的伏兵最密集处冲去。长剑挥舞间,寒光闪烁,几名冲上来的伏兵纷纷倒地,鲜血溅染了他的布衣。
“殿下!”冷轩见状,只能咬牙跟上,手中长剑舞动得如同风车,死死护住赵墨尘的侧翼。
赵墨尘的突然冲锋,让伏兵们措手不及。他们没想到这位被软禁多年的皇子,竟然如此勇猛,一时间竟被冲开了一道小小的缺口。士兵们见主帅身先士卒,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跟了上来,朝着缺口奋力冲杀。
“拦住他!不能让赵墨尘冲出去!”崖上的伏兵将领见状,厉声喝道,随即下令集中箭矢,朝着赵墨尘的方向射来。
“嗖嗖嗖——”箭矢如同雨点般袭来,冷轩奋力格挡,却还是有不少箭矢穿透了防御。一名士兵猛地扑到赵墨尘身前,用身体挡住了一支致命的箭矢,鲜血瞬间染红了赵墨尘的衣袍。
“兄弟!”赵墨尘目眦欲裂,心中的怒火与悲痛交织在一起,长剑挥舞得愈发凌厉,“今日我赵墨尘,与诸位同生共死!”
他率领士兵,如同猛虎下山般,朝着缺口奋力冲杀。长剑所过之处,伏兵纷纷倒地,缺口在一点点扩大。但崖上的伏兵依旧在不断放箭、推滚石,士兵们的伤亡也在持续增加,想要彻底撕开缺口,难度极大。
“殿下,这样下去还是不行!”冷轩气喘吁吁地说道,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伤口,“伏兵源源不断,我们就算冲开一道缺口,也会很快被重新包围!必须想办法毁掉他们的滚石和箭矢储备!”
赵墨尘心中一动,目光扫向崖上那些堆放滚石的木架和装满箭矢的木箱。“秦风!你带一千精锐,从右侧攀爬山崖,毁掉他们的滚石和箭矢!”
“属下遵令!”秦风高声应道,立刻挑选了一千名身手矫健的士兵,准备攀爬山崖。
但崖壁陡峭湿滑,伏兵又在上方不断射箭、扔石头,想要攀上去谈何容易。第一名士兵刚爬到一半,就被一支箭矢射中,从崖上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殿下,不行!崖壁太陡,伏兵防守严密,根本爬不上去!”秦风焦急地喊道。
赵墨尘心中一沉,难道今日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他想起了赵景珩在边关生死未卜,想起了叶灵兮在京城翘首以盼,心中的不甘愈发强烈。“不能放弃!就算爬不上去,我们也要冲出去!将士们,跟我杀!”
他再次举起长剑,朝着前方的伏兵冲去。就在这时,冷轩突然高声喊道:“殿下,你看!右侧山崖有一处坡度较缓,且伏兵较少,我们可以从那里突围!”
赵墨尘顺着冷轩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右侧山崖的一处拐角,坡度确实相对平缓,而且伏兵的数量明显少于其他地方。“好!就从那里突围!冷轩,你带两千将士,主攻右侧缺口;秦风,你带一千将士,继续牵制左侧伏兵;我带一千将士居中,接应你们!”
“遵令!”两人齐声领命。
冷轩立刻率领两千士兵,朝着右侧缺口发起猛烈进攻。他们挥舞着兵刃,如同潮水般冲向伏兵,硬生生将缺口撕开了一道两丈宽的口子。伏兵将领见状,连忙调遣兵力,想要堵住缺口。
“想堵我们?没那么容易!”冷轩厉声喝道,手中长剑如同毒蛇出洞,招招直指伏兵要害。士兵们士气高昂,紧随其后,与伏兵展开激烈的近身厮杀。
赵墨尘率领一千将士,在中间接应,不断斩杀冲上来的伏兵,为冷轩的队伍扫清障碍。秦风则率领一千将士,在左侧发起佯攻,吸引了大量伏兵的注意力,减轻了右侧的压力。
激战半个时辰后,冷轩终于率领将士们攻占了右侧那处平缓的山崖,控制了缺口。“殿下,缺口已打开!快带人冲过来!”
赵墨尘心中一喜,高声喊道:“将士们,跟我冲!冲出落马坡!”
士兵们纷纷响应,朝着右侧缺口奋力冲杀。伏兵们见缺口被破,士气大跌,再也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御,只能节节败退。
赵墨尘率领队伍,顺着右侧缺口,终于冲出了落马坡的包围圈。但此时,五千私兵已经伤亡过半,只剩下两千余人,将士们个个身上带伤,疲惫不堪。
“殿下,我们冲出来了!”冷轩松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
赵墨尘勒住战马,回头望向落马坡的方向,只见山谷中依旧火光冲天,厮杀声、惨叫声还在不断传来。他心中满是痛惜,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将士,为了救援赵景珩,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传令下去,全军在前方山谷休整半个时辰,清点伤亡,救治伤员,补充水源和干粮。”赵墨尘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二皇子党,此仇我记下了!日后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遵令!”
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前方的山谷,开始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篝火再次燃起,映照着将士们疲惫却坚毅的脸庞。赵墨尘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赶到边关,救出赵景珩,护住叶灵兮。
而此时的落马坡上,伏兵将领看着赵墨尘的队伍远去的背影,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赵墨尘的私兵如此精锐,竟然在如此严密的埋伏下突围而出。“立刻派人禀报陈先生,赵墨尘已冲出落马坡埋伏,正向边关疾驰而去,请他再做部署!”
“遵令!”一名心腹躬身领命,立刻转身离去。
伏兵将领望着远方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赵墨尘,就算你冲出了落马坡,也逃不过接下来的埋伏!边关之路,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山谷中,赵墨尘的队伍正在抓紧时间休整。半个时辰后,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两千余名幸存的将士,声音洪亮:“将士们,我们已经冲出了第一道埋伏,但前路依旧凶险。二皇子党绝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在前方设下更多的陷阱。但我们不能退缩,瑞王殿下还在边关等我们救援,叶灵兮姑娘还在京城等我们的消息!现在,我们继续出发,朝着边关,前进!”
“前进!前进!前进!”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彻山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