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伊伯带的冰脊在炮火中簌簌发抖，像条被踩住尾巴的狗。林峰的“神光者”机甲趴在冰棱后面，战术目镜里，那尊仿造光矛的金属疙瘩正“嗡嗡”作响，表面的齿轮转得跟抽风似的，红光忽明忽暗，看着就随时会散架——可谁都不敢掉以轻心，这破烂玩意儿要是真炸了，半个冰原都得掀翻。
“张叔，三号维修组那边咋样？”林峰突然按住通讯器，里面正传来老维修工的破锣嗓子，“机甲关节的防冻润滑油够不够？等下别让兄弟们的铁壳子冻成冰棍！”
“够够够！”张叔的声音带着喘，背景里是电钻的“滋滋”声，“就是小王那愣头青把星铁螺丝拧滑丝了，老子正给他擦屁股呢！你们前线悠着点，别把机甲玩废了，老子可没空连夜修！”
“知道了。”林峰笑了笑，转头看向冰脊另一侧，“进次郎，李队的巡逻兵快到你那边了，他们带了震荡弹，能帮你干扰那破矛的频率。”
“李队？就是那个总爱抢老子烤肉的家伙？”进次郎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点兴奋，“让他们扔准点！别炸到老子的震荡刃，这玩意儿刚换的高频线圈！”
远处的冰谷里突然炸开一串白光，是巡逻兵扔出的震荡弹。仿造光矛的红光果然乱闪，像接触不良的灯泡。李队的粗嗓门跟着传来：“进次郎你个龟儿子！再废话老子把弹扔你脑门上！兄弟们，掩护进次郎！”
七八台制式机甲从冰谷里冲出来，对着仿造光矛周围的小舰狂轰，激光束在冰面上织成火网。其中一台机甲的胳膊明显歪着，却依然举着炮管猛射——是上次在三号引导塔被机械虫咬坏关节的新兵蛋子，听说昨天刚从医疗站爬出来。
“诸星弹，刘工说仿造光矛的能量导管有破绽，就在齿轮组第三圈，颜色比别的地方深！”星凉子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背景里是键盘的“噼里啪啦”，“能源组的小王正往那边导冷却剂，能让导管脆点，你劈的时候省点劲！”
“收到。”诸星弹的头镖已经摸到仿造光矛后面，银紫色的光带避开乱窜的齿轮，“小王，冷却剂别倒太多，冻住了老子的头镖跟你没完。”
冰缝里传来“哗啦啦”的声响，是小王带着两个技术员在倒冷却剂，塑料桶撞在冰面上“咚咚”响。小王的声音带着怯生生的兴奋：“诸星弹大哥放心！我算好剂量了，保证只冻导管不冻镖！”
仿造光矛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显然是被震荡弹和冷却剂惹毛了，红光猛地暴涨，竟真的射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光柱，擦着李队的机甲炸在冰脊上，炸出个直径十米的坑。
“操！这破烂还真能射！”李队的机甲被气浪掀飞，后背的抗冻涂层裂了道大口子，“兄弟们，给老子炸它的炮口！别让它再放烟花！”
巡逻兵的炮火瞬间集中在仿造光矛的炮口，激光束打得金属疙瘩“叮叮当当”响，像在敲一面破锣。其中一台机甲突然自爆，用残骸挡住了第二道歪光柱——是那个总爱说“俺娘让俺多杀几个铁疙瘩”的山东兵，昨天还跟进次郎抢过压缩饼干。
“妈的！”进次郎的震荡刃突然调到最大频率，“李队，给老子垫后！今天非把这破烂劈成废铁不可！”
“来吧！”李队的机甲举着盾牌冲上去，身后跟着剩下的五台巡逻机甲，像群扑向狼窝的猎犬。
就在这时，仿造光矛的能量导管突然“咔嚓”裂了道缝——是小王的冷却剂起作用了！诸星弹的头镖像道银闪电，精准地扎进裂缝，银紫色的光带在里面疯狂搅动，齿轮组瞬间卡死。
“就是现在！”林峰的“神光者”机甲冲出去，红金色的光刃顺着裂缝劈进去，“迪迦——”
没有惊天动地的变身，只有一道红金色的光流顺着光刃灌进仿造光矛。那金属疙瘩剧烈震颤，表面的齿轮“噼里啪啦”往下掉，红光在内部炸开，像个被点燃的火药桶。
“快跑！”林峰吼道。
众人刚撤出五十米，仿造光矛就“轰隆”一声炸了，暗紫色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却被冰原上的淡金色光纹净化——是柯伊伯带深处那尊迪迦石像的力量，在默默守护着这片战场。
“成了！”进次郎一屁股坐在冰上，机械臂指着远处的残骸，“看这破烂还敢不敢山寨老子的光矛！”
李队的机甲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盾牌上全是坑：“别得意，钢铁舰队的残兵还在折腾。医疗站那边快满了，王医生让我问问，你们这边有没有能喘气的，过去搭把手？”
“王医生又在骂护士了？”林峰笑了笑，“让老张派两个维修组的过去，他们力气大，抬担架快。”
通讯器里果然传来王医生的怒喝：“小兔崽子们！绷带扯紧点！这兵蛋子的血快把冰面染红了！还有那个谁，把麻醉剂递过来，别让他咬断舌头！”
“听见没？”李队拍了拍进次郎的机甲，“赶紧干活，等清理完这片，老子请你吃热乎的压缩饼干——加牛肉酱的那种。”
冰原上瞬间热闹起来。维修组的张叔带着人在修受损的机甲，电钻声、骂声此起彼伏；能源组的小王正指挥着技术员接能量线，冻红的手在操作板上飞快地动；巡逻兵们分成小队，在冰谷里清剿残余的机械虫，偶尔传来几声爆鸣和笑骂；医疗站的帐篷外，护士们抱着药品跑来跑去，王医生的怒吼时不时传出来，却透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诸星弹的头镖飞回来，上面沾着点机械虫的碎渣：“西北冰谷还有一小队小舰，不过已经被赵大爷的狙击炮盯上了。”
“赵大爷还没退休啊？”进次郎惊讶地挑眉，“那老爷子都快六十了吧，还扛得动狙击炮？”
“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天天喊累？”李队嗤笑一声，“赵大爷说，不把钢铁舰队打回老家，他就不抱孙子。”
远处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是狙击炮的声音。通讯器里传来赵大爷的烟嗓：“搞定一艘，剩下的交给你们年轻人了，老子的老花镜快跟不上它们了。”
“收到！”进次郎跳起来，震荡刃“嗡”地转起来，“李队，跟老子去西北冰谷耍耍？”
“走！”李队的机甲率先冲出去，“让这群铁疙瘩看看，柯伊伯带的冰不是白冻的！”
林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冰原上忙碌的身影——张叔正踹一个偷懒的学徒，小王举着保温杯跟技术员们碰杯，王医生揪着一个护士的耳朵骂她笨手笨脚，赵大爷的狙击炮阵地冒着袅袅炊烟（不知道又在煮啥）。
“凉子，光矛的能量咋样了？”他按住通讯器。
“充到70%了。”星凉子的声音带着笑意，“刚才王医生说，等打赢了，让食堂给咱们炖柯伊伯带特产的冰鱼，说那玩意儿补能量。”
“那得让进次郎少吃点，他能把锅都啃了。”林峰笑了笑，红金色的光刃在阳光下闪了闪。
远处的黑暗里，还有零星的光点在动，但已经构不成威胁。冰原上的淡金色光纹越来越亮，像给这片战场铺了层光毯。
乡秀树的杰克装甲慢慢走过来，短刀上的蓝光映着冰面：“松本说，地球那边派来的增援快到了，带了新的机甲和补给。”
“新机甲？”林峰挑眉，“有老子的‘神光者’厉害不？”
“不知道，但肯定比进次郎那破机甲抗冻。”乡秀树难得开了句玩笑，“张叔说，要给新机甲装他发明的‘超级防冻涂层’，零下三百度都冻不住。”
“那老头又吹牛。”林峰摇摇头，心里却暖烘烘的。
冰原上的风还在刮，但不再刺骨。那些曾经陌生的名字——张叔、李队、王医生、赵大爷、小王、山东兵、学徒护士……此刻都成了最可靠的战友。他们或许没有神光棒，没有超强机甲，却在自己的岗位上拼尽全力，像无数根小蜡烛，凑在一起就照亮了整个柯伊伯带。
进次郎的吼叫声从西北冰谷传来，夹杂着震荡刃的轰鸣，像首难听却热血的歌。李队的笑声、巡逻兵的呐喊、甚至张叔的骂声，都在冰原上回荡，汇成一股洪流。
林峰知道，战斗还没结束，钢铁舰队的援军或许还在宇宙深处。但此刻，看着这片遍地英雄的冰原，他突然觉得，再远的黑暗，再强的敌人，都挡不住这群人的光。
因为光，从来都不止在英雄的铠甲上，更在每一个普通人的眼睛里，在每一双握紧武器的手里，在每一声“老子跟它们拼了”的怒吼里。
“走了，修光矛去。”林峰的“神光者”机甲转身，红金色的光纹在冰面上拖出长长的亮线，“等下让张叔多焊个炮口，下次让进次郎一次射个够。”
乡秀树跟在后面，短刀的蓝光与冰原上的淡金光纹共鸣：“他会高兴得把震荡刃当烟花放。”
远处的医疗站传来一阵欢呼，大概是哪个重伤员被王医生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冰原上的光，又亮了一分。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五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