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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饿…真他妈饿…

胃里跟揣了块烧红的炭似的,拧着劲儿地烧,烧得人心慌意乱,眼前一阵阵发黑。刚才灌下去那半罐子铁锈水,早就没了影儿,只剩下满嘴的金属腥气和更凶猛的饥火,舔舔乾裂的嘴唇,全是血痂味儿,喇得舌头疼。

冷。这鬼地方的阴冷,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往骨头缝里钻,冻得人牙关嘚嘚响,浑身肌肉绷得铁紧,缩在破烂的舱室角落里,抖得跟筛糠一样。空气里那股子土腥、霉烂、还有若有若无的甜腻怪味,混在一块儿,吸进肺里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静。死一样的静里头,夹着远处那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像是这片死透了的大地在苟延残喘,听得人心里头发毛。近处,只有自个儿那破风箱似的喘气声和肠子饿得咕咕叫的动静,在这空荡荡的破铁壳子里回响,格外瘮人。

不能就这麽瘫着等死。得找吃的。哪怕是他妈的虫子,树皮,也得往嘴里塞点东西。

挣紮着扶着冰冷的舱壁站起来,腿软得厉害,差点一头栽回去。拄着那根捡来的、弯曲的金属棍,一步三晃地挪出了这个临时的避风港。

外面还是那副鬼样子。灰黄色的天,压得人抬不起头。一眼望不到边的废墟,残骸堆积如山,像一片钢铁的坟场。风吹过扭曲的金属缝隙,发出呜呜的哭声。

上哪儿找吃的?这他妈连根草都没有!

心里头那点刚因为找到水而燃起的火苗,眼瞅着又要熄了。

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脚下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碎金属和硬化了的泥浆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四下里扫,恨不得从石头缝里抠出点能下肚的东西。

走了不知道多久,饿得眼冒金星,看啥都带重影。就在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鼻子里突然钻进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不一样的气味。

不是腐烂味,也不是金属锈味。是一种… 淡淡的、带着点腥气的… 蛋白质烧焦的味道?还有点… 类似蘑菇的土腥气?

心里猛地一激灵!有活物?!或者… 有东西被烤过?!

顺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味儿,跌跌撞撞地摸过去。味道是从一堆特别高大的、像是某种大型反应堆外壳的残骸後面飘出来的。

绕过残骸,眼前出现了一小片相对平坦的空地。空地中央,有一小堆早已熄灭、只剩下余烬和灰白的草木灰(如果这鬼地方有“草木”的话)的篝火痕迹。火堆旁边,散落着几块啃得乾乾净净的、细小的骨头渣子,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某种菌类的、被烤得焦黑的残骸。

有人!这里他妈的有过人!或者… 某种智慧生物?!他们在这里生火做过饭!

狂喜瞬间冲上头顶!有幸存者?!

但马上,心又沉了下去。火堆早就凉透了,灰烬被风吹得四散,显然人离开很久了。那些骨头渣子小得可怜,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失望像冰水一样浇下来。不过,至少证明这鬼地方不是完全的死地!有活物活动的痕迹!而且,他们能找到吃的!

那种类似蘑菇的烤焦残骸… 这附近应该有类似的东西可以吃吧?

强打起精神,以这堆篝火为中心,开始更仔细地搜寻。果然,在旁边一块半埋在地里的金属板下面,发现了几簇生长在阴暗潮湿处的、颜色灰扑扑的、伞盖肥厚的怪异菌类。它们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土腥和淡淡的、类似氨水的刺鼻气味。

这玩意儿… 能吃吗?会不会有毒?

饿疯了的胃给出了最直接的答案——管他妈的!毒死总比饿死强!

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采摘了几朵看起来最肥厚的菌子。也顾不上乾净埋汰了,用手擦了擦泥土,张嘴就咬了下去。

口感极其糟糕,像在嚼一块浸了水的烂木头,又韧又柴,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类似金属和腐败土壤混合的怪味,喇得嗓子眼难受。但饥饿感压倒了一切,我狼吞虎咽地将几朵菌子全都塞进了肚子里。

一股温热(或者说是怪异)的饱腹感渐渐升起,暂时压制了那烧心的饥火。虽然嘴里的怪味久久不散,让人直犯恶心,但至少… 暂时不会饿死了。

瘫坐在冰凉的地上,稍微喘了口气。吃了点东西,脑子也清楚了些。开始更仔细地观察这片篝火遗迹。

除了菌子和骨头渣,还在灰烬边缘发现了一个半埋在土里的、锈蚀严重的金属小盒子。费劲巴拉地挖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根手工磨制的、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骨头或者坚硬木头的细长尖刺,一头被磨得很锋利,像是简易的箭头或者梭镖头。还有一小段被磨得光滑的、带有凹槽的金属条,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这些工具虽然简陋,但制作得相当精细,显然不是随便弄出来的。使用它们的“人”,具有一定的智慧和动手能力。

他们去哪儿了?是离开了,还是… 遭遇了不测?

心里头刚升起的一点热乎气儿,又凉了半截。这鬼地方,绝不是什麽善地。

休息了一会儿,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丝丝。决定以这片篝火遗迹为起点,朝着一个看起来像是曾经有道路痕迹(虽然早已破败不堪)的方向继续探索。希望能找到更多幸存者的痕迹,或者… 更稳定的食物来源。

沿途的景象越来越触目惊心。不仅仅是飞船残骸,开始出现一些明显是地面建筑的废墟——低矮的、用某种合成材料或者当地石材砌成的房屋骨架,大多已经坍塌,被尘土和奇怪的藤蔓状植物(如果那能叫植物的话)覆盖。一些公共设施的残骸,比如断裂的金属路灯、乾涸的喷泉池等等。

这里曾经是一个殖民地?或者前哨站?规模似乎不大,但确实有过文明痕迹。是什麽毁了它?战争?灾难?还是… 别的什麽?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那股甜腻的怪味似乎浓了一些。地上的残骸也出现了一些新的东西——更多被啃噬乾净的骨头,大小不一,有些看起来绝非小型动物。还有一些… 难以辨认的、带着粘液的、已经乾涸发黑的痕迹。

心里头的警觉越来越高。握紧了手里的金属棍。

在路过一栋相对完好的二层建筑废墟时,我决定进去看看。一楼大门早就烂没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厚厚的灰尘和几件破烂的家具残骸。顺着摇摇欲坠的金属楼梯爬上二楼。

二楼的场景,让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靠窗的位置,躺着一具早已风乾的… 屍体?或者说… 残骸?

它穿着某种粗糙的、用多种材料拼接而成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屍体本身严重萎缩乾瘪,皮肤紧贴着骨骼,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黑色。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死状——身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蜷缩着,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喉咙,空洞的眼窝望着天花板,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恐惧和痛苦。而在它的胸口和腹部,有数个拳头大小的、边缘极不规则的窟窿,像是被什麽东西硬生生掏开的,里面空空如也。

不是武器造成的伤口。更像是… 某种生物的袭击?!

是什麽东西杀了他?还吃掉了他的内脏?!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我猛地转身,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阴影,手里的金属棍握得死紧。

这鬼地方… 有猎食者!而且… 相当凶残!

不能再待在这儿了!得赶紧离开!

就在我准备冲下楼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具屍体旁边的地上,似乎掉落着一个小小的、皮革制成的袋子。

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快速冲过去捡起袋子。袋子很轻,里面装着几块打磨过的小石头(像是打火石?),一小卷极细的、韧性很强的金属丝,还有… 一张叠起来的、材质奇怪的、像是某种鞣制过的兽皮?

展开兽皮,上面用某种黑色的颜料画着一些极其简陋、但能看懂的图案和符号!是一张手绘的… 地图?!

图上粗略地画出了这片废墟的几个主要区域,用叉号标注了几个点,旁边画着骷髅头或者某种张牙舞爪的生物图案,显然是代表危险。而在废墟的边缘,一个靠近山脉(或者巨大残骸堆)的方向,画着一个圆圈,旁边标注着一个像是房屋或者堡垒的简笔画,还有一个箭头指着那里!

安全点?幸存者的据点?!

心脏狂跳起来!这可能是唯一的希望!

仔细记下地图上的路线和标记,将兽皮小心收好。不敢再有丝毫停留,冲下楼,按照地图指示的方向,玩命地狂奔起来!

必须尽快赶到那个标记点!留在外面,随时可能变成刚才那具屍体的样子!

体内的蓝血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共鸣感变得急促而充满警惕,低语声混乱地闪过“威胁… 高风险… 逃离…”之类的碎片。视野边缘的幽蓝色也微微波动,增强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

我一边跑,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风吹过废墟的声音,远处的嗡鸣,任何一点不寻常的动静都让我心惊肉跳。

就在我穿过一片开阔地,即将进入地图上标注的一条相对安全的“峡谷”通道时——

身後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极其尖锐、非人的嘶鸣!紧接着,是某种重物快速移动、摩擦地面的声音,正朝着我这边迅速接近!

操!被发现了?!

吓得我魂飞魄散,头也不敢回,用尽吃奶的力气,一头扎进了前方那条两侧都是高大残骸的、阴暗的通道中!

亡命奔逃,再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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