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那只伸过来的手，乾瘦，布满老茧，像鹰爪。眼神里的狂热藏在那副故作平静的皮囊底下，烧得我浑身难受。成功品？解药？去你妈的！老子是人，不是你们这些疯子眼里的什麽狗屁样本！
我没动，手里的铁棍攥得死紧，骨节发白。身边陈子豪呼吸粗重，岚的身体也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海洞里只有水声滴答，还有那几个黑衣守夜人枪口微微调整时发出的、几不可闻的机械摩擦声。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们需要的是合作，不是俘虏。”岚的声音打破沉默，冷得像洞里的石头。
长老缓缓收回手，脸上那点假笑没了，眼神沉下来，锐利得能刮人：“岚，你离开太久了。忘了我们的规矩。‘末日蓝图’级别的威胁，没有‘合作’，只有‘收容’或‘清除’。”他目光再次锁定我，“而他，现在就是行走的‘蓝图’本身。”
收容？清除？说得真他妈好听！
我感觉血管里那股邪火猛地窜了起来，眼前蓝光一闪，看那老杂毛的脸都带上了一层诡异的滤镜。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不像人声的咆哮：“滚你妈的收容！”
几乎是同时，我动了！速度快得自己都吓一跳！脚下礁石炸裂，整个人像炮弹一样撞向长老！手里铁棍带着风声狠狠砸向他脑袋！
擒贼先擒王！管你什麽守夜人，想动老子，先吃我一棍！
“找死！”长老身後两个守夜人反应极快，枪口瞬间喷出火光！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噗噗作响！
但我速度太快！子弹擦着耳边飞过！铁棍去势不减！
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没慌，身体以一种违反年龄的灵活猛地後撤，同时手臂诡异地一抖一格！
锵！！
铁棍砸中他小臂，发出的却是金属碰撞的脆响！他袖子底下藏着东西！
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顺着铁棍传来，震得我虎口发麻！这老家伙力气大得离谱！
就这一下耽搁，另外几个守夜人的枪口已经完全锁定我！更可怕的是，洞窟深处的水里，又无声无息地冒出十几个同样装束的身影！彻底把我们围死了！
“飞机！别冲动！”岚急声喊道，但已经晚了。
陈子豪怒吼一声，捡起地上一根钢管，猛地掷向一个举枪的守夜人！那守夜人侧身躲过，钢管深深插进他身後的岩壁！
混战瞬间爆发！
枪声、怒吼声、金属碰撞声在狭小的洞窟里炸开！回音震耳欲聋！
我红着眼，根本不管那些杂兵，铁棍舞得像疯了一样，只盯着长老猛攻！这老东西是头儿，拿下他才有活路！
长老的身手远超我想象，诡异刁钻，力量奇大，而且那藏在袖子里的玩意儿坚硬无比，每次格挡都震得我手臂发麻！他根本不跟我硬拼，只是游斗，消耗我的体力，眼神里的探究和狂热却越来越浓！
“惊人的爆发力…自愈速度…还有这愤怒…完美…太完美了…”他甚至还有空喃喃自语，像在评估一件艺术品！
我他妈气疯了！攻势更猛，但破绽也多了！
一个守夜人趁机从侧面一枪打在我大腿上！
噗！血花迸溅！但诡异的是，疼痛只持续了一瞬，就被一股更狂暴的灼热感淹没！伤口附近的血管瞬间变成诡异的亮蓝色，肌肉蠕动，子弹竟然被硬生生挤了出来，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愣了一下，包括那些训练有素的守夜人！
“看到了吗？！这就是‘神迹’！”长老眼神里的狂热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这瞬间的空档！岚突然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切入，手里一把从物资里翻出的军用匕首直刺长老肋下！快！准！狠！
长老反应极快，回手格挡！
但岚这一下是虚招！匕首中途变向，猛地划向长老那只藏着东西的手臂！
刺啦！袖子被划开！露出底下——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条闪着金属光泽、布满精密线路的机械义肢！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那些守夜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长老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那是一种秘密被撞破的恼羞成怒！
“杀了她！”他对岚厉声喝道，机械手指猛地张开，指尖弹出锋利的刀刃！
更多的守夜人扑向岚和陈子豪！火力瞬间倾泻过去！
“岚姐！”陈子豪嘶吼着想扑过去挡枪，被子弹逼得连连後退，胳膊上瞬间多了几个血洞！
岚的身手极好，在枪林弹雨中翻滚躲避，匕首格开几发子弹，但险象环生！
我眼睛彻底红了！血管里的蓝血像沸腾一样烧起来！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浓郁的、疯狂的蓝色！
“啊——！！！”我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咆哮，体内某个闸门好像被冲开了！力量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
速度骤然再次暴增！原地留下一个残影，瞬间出现在一个正举枪射击岚的守夜人身侧，铁棍带着恐怖的力量横扫而出！
砰！！
那守夜人连人带枪被拦腰砸飞出去，狠狠撞在岩壁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当场没了声息！
我毫不停顿，身体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折返，铁棍如同毒龙出洞，又一个守夜人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开！
红的白的溅了我一脸，温热黏腻，但我心里只有一种冰冷的、毁灭一切的暴怒！
杀！杀光他们！
我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蓝黑色的影子，力量大得恐怖，铁棍挥舞间带起呜呜的风声，碰着就死，擦着就伤！普通的子弹打在我身上，只能造成浅伤，瞬间就被蓝血修复！
守夜人训练有素的阵型瞬间被我一个人冲得七零八落！他们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长老又惊又怒，机械臂猛地弹出一截更长的利刃，亲自扑了上来，速度力量也提升到极致，刀刃直取我心脏！
“失控的样本！必须清除！”
我根本不躲，反手一棍砸向他机械臂的关节处！同时另一只手五指如爪，闪电般掏向他真正的胸口！
以伤换命！
锵！！噗嗤！！
铁棍砸中机械关节，火星四溅！机械臂动作一滞！而我那泛着蓝光的手指，也狠狠插进了他左胸的血肉之躯！虽然被他极力躲闪避开了心脏，但也抓下来一大块血肉！
长老惨叫一声，踉跄後退，脸色煞白，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胸口，又看看我那沾满他鲜血、闪着不祥蓝芒的手指，眼神里终於露出了恐惧！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嘶声吼道，再也不敢恋战，机械臂猛地向地面砸下一个什麽东西！
嘭！
一团极其刺眼的强光和浓密的烟雾瞬间炸开，充斥了整个洞窟！同时一种高频噪音响起，刺得人耳膜生疼，头晕目眩！
“撤！快撤！”长老的声音在烟雾中远去。
等我挥散烟雾，视线恢复时，洞里只剩下几具守夜人的屍体，长老和其他活口已经消失无踪，水面上只剩下几圈涟漪。
他们跑了。
我站在原地，浑身浴血，有自己的，更多的是别人的。蓝色的血液和红色的血液混在一起，散发着诡异的气味。身体里那股狂暴的力量还在奔涌，烧得我脑子发昏，看什麽都想撕碎。
陈子豪捂着流血的胳膊，靠着岩壁喘粗气，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像看一个怪物。
岚从一堆杂物後走出来，身上也多处擦伤，她看着我，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惊，有後怕，还有一丝…担忧？
“飞机…你…”她声音有些发颤。
我猛地扭头看向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自己都控制不住。
岚下意识後退了半步，握紧了匕首。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一部分狂暴的怒火。心里猛地一抽。
连她也怕我了？
我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沾满蓝红血液的双手，一股巨大的茫然和恐惧终於压过了愤怒。
我…我刚才做了什麽？那还是我吗？
那股力量潮水般退去，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形容的虚弱和剧痛，全身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起来，眼前一黑，我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昏昏沉沉中，感觉被人搬动，伤口被处理，冰凉的液体注入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挣扎着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洞窟栈道的简易床上，伤口被重新包紮过了。陈子豪坐在不远处，靠着墙打盹，胳膊上也缠着绷带。岚不在洞里。
我试着动了动，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但那种狂暴的冲动暂时平息了。视野里的蓝色滤镜也淡了很多。
听到动静，陈子豪猛地惊醒，警惕地看向我，手下意识摸向旁边的钢管。
“我…没事了。”我声音沙哑得厉害。
陈子豪松了口气，但眼神里的戒备没完全消失：“你昨天…吓死我了。那还是你吗？”
我苦笑，没回答。我也想知道。
“岚呢？”我问。
“她去外面发信号了。守夜人知道这里，不能再待了。必须联系其他人。”陈子豪低声道，“她说…必须尽快搞清楚你身上的变化。否则…”
否则什麽，他没说，但我懂。
过了一会儿，岚回来了，脸色凝重，手里拿着一个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小型防水通信器。
“联系上了一个…以前的关系。”她看着我们，语气沉重，“情况比想的更糟。”
“守夜人把这里发生的事上报了。他们内部对飞机的‘处置方案’产生了分歧。一部分认为必须立刻‘终极清除’，另一部分…则想活捉研究。但无论哪一派，我们都极度危险。”
“另外，IcA和刑天残党的活动越来越频繁，像是在找什麽东西…或者说，找人。”她看向我，“你的‘价值’，现在是各方争夺的焦点。这片海域，很快就会变成战场。”
绝境。真正的绝境。
“那怎麽办？等死吗？”陈子豪绝望地问。
岚沉默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还有一个地方。一个…我以为永远不会再动用的最後避难所。一个连‘守夜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她看向我：“但去那里，风险极大。那地方的主人…很古怪。而且，我们需要一艘船，足够快的船。”
“船去哪搞？”我问。
岚的目光投向洞外漆黑的海面：“只能…抢了。”
当天夜里，我们趁着夜色，偷偷潜出洞窟。岚凭藉记忆，带我们游到几海里外的一条偏僻航道上。
运气不错，没等多久，一艘看起来像是走私船或者偷渡船的中型快艇从远处驶来，灯光昏暗，行迹鬼祟。
就是它了！
我们潜入水中，悄悄靠近。靠近船舷时，我深吸一口气，体内那股诡异的力量再次微微涌动。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像鱼雷一样从水里窜起，双手死死扒住湿滑的船舷，腰部发力，竟然直接翻了上去！
甲板上一个放哨的船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一个手刀砍在颈侧，软软倒下。
陈子豪和岚也紧跟着爬了上来。
船舱里还有动静。我踹开舱门冲进去，里面几个船员正围着桌子赌钱，看到我这个不速之客，愣了一秒，随即骂骂咧咧地抄起家伙扑过来！
狭小的船舱里瞬间打成一片！我压抑着那股毁灭的冲动，只用必要的力道，迅速放倒了他们。陈子豪和岚也解决了另外两个。
控制了船只，把那些船员捆好扔进底舱。岚接管了驾驶室，输入新的坐标。
快艇发出轰鸣，划破夜色，向着未知的、岚所说的那最後的避难所驶去。
我站在船尾，看着身後漆黑的海面和远处可能存在的无数追兵，感受着体内那暂时蛰伏、却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蓝色力量。
前途未卜，死生难料。
这条命，到底还能扛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