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压着右腿的瞬间，楚狂歌听见自己的骨头碎成了齑粉。
剧痛像滚烫的铁水顺着血管往脑子里钻，他却突然笑了——金纹正从伤口处疯狂蔓延，在血肉里织成金色的网。
那些断裂的骨茬被金纹裹着重新拼接，连渗出的血珠都在半空中凝成金粒，簌簌落回伤口。
老楚！林骁的喊声响在头顶，混着探照灯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楚狂歌仰头，看见地窖口探出半张满是血污的脸，是唐无影在拽他的胳膊。
可石柱少说有上千斤，唐无影的手刚扣住他手腕，就被震得虎口迸裂。
别...白费力气。楚狂歌扯动嘴角，喉间涌出腥甜。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体内那枚古老符文的心跳，一下比一下有力，像战鼓在骨髓里擂响。
金纹爬上脖颈，左眼的虹膜彻底变成鎏金色，连瞳孔都泛起细密的雷纹——这是不死战魂从未有过的状态。
他突然攥紧唐无影的手，指节几乎要嵌进对方血肉里：去地窖最深处，把凤舞护好。
你疯了？！唐无影急得眼眶发红，这石头压着你，你自愈再快也扛不住——
听我说！楚狂歌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头顶落石簌簌往下掉，他们要活捉我，所以主舰主炮不敢往地窖直轰。
但等我挣开这石头...他舔了舔带血的嘴唇，金纹在齿间流转成尖牙的形状，等我挣开，就是他们的死期。
唐无影猛地一颤。
他见过楚狂歌战斗，但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像被激怒的野兽，又像淬了千年杀意的利刃。
情报贩子出身的直觉告诉他，眼前人此刻比任何炸弹都危险。
楚狂歌吼道，右手按在石柱上。
唐无影被这声吼震得踉跄后退，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冲进地窖。
废墟里的火焰烧得更旺了，浓烟裹着焦糊味灌进鼻腔。
楚狂歌盯着压在腿上的石柱，能看见石缝里渗出的血正被金纹吞噬，伤口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平。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断肋突然地一声复位，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
给老子起！
他吼出这一声时，整座废墟都在震颤。
金纹从右臂爆发，像活过来的金蛇缠上石柱，雷光在皮肤下噼啪作响。
石柱表面出现细密的裂纹，接着地炸成碎石！
楚狂歌踉跄着站起来，右腿的作战裤被血浸透，却看不出半点伤痕——金纹还在腿上盘旋，连布料都被染成了金色。
他弯腰抓起地上的战术刀，刀刃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远处传来敌舰的扩音器声：目标仍在废墟，各小队注意包围——
包围？楚狂歌低笑，金纹爬上脸颊，老子要反包围。
他猫腰钻进浓烟，脚步轻得像片叶子。
三具巡逻兵的尸体在五分钟内倒在阴影里，楚狂歌剥下其中一人的制服套上，把沾血的战术刀藏进袖管。
补给船队的登舰口就在二十米外，哨兵的烟头在夜色里明灭。
站住！哨兵端起枪，口令？
楚狂歌抹了把脸，让血污遮住半张脸：夜枭。
哨兵的枪口顿了顿——这是今晚的临时口令，他刚想再问，就见对方突然踉跄着撞过来。
哨兵下意识去扶，却被一只铁钳般的手卡住喉咙。
楚狂歌的战术刀从哨兵肋下捅进去，精准挑断脊椎：新口令...是死亡。
他拖走尸体，混进补给队踏上舷梯。
敌舰的甲板上灯火通明，机械舱的位置他早从凤舞的情报里烂熟于心——指挥层下方第三层，管道密集，监控盲区。
舰内的警报在十分钟后响起。
楚狂歌蹲在通风管道里，听着下方巡逻队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掏出从哨兵身上顺来的万能钥匙。
管道口的锁一声开了，他翻身跃下，落地时膝盖微屈，像片羽毛。
机械舱的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楚狂歌摸到动力线路的总闸，短刀划开绝缘层。
金纹爬上指尖，雷光顺着刀刃窜进线路——这是他用不死战魂引动的电流，能精准破坏控制系统却不引发爆炸。
叮——
警报声骤然变调，舰体猛地倾斜。
楚狂歌抬头，透过天花板的缝隙看见指挥层的人影乱作一团。
他扯下领口的金纹，在掌心凝成尖刺，撞开舱门的瞬间，整个人如离弦之箭！
舰桥的警报灯在头顶狂闪，敌舰指挥官正对着通讯器嘶吼：稳定航向！
快——
话音未落，他的后颈突然一凉。
楚狂歌的短刀从脊椎间隙刺入，精准戳碎延髓。
指挥官的瞳孔瞬间涣散，手指还保持着抓通讯器的姿势，就栽倒在控制台上。
谢谢借刀。楚狂歌扯下对方胸牌的身份卡，在识别器上刷过。
控制台的红色警告灯转为绿色，备用电源的启动声在耳边炸响。
他一脚踹开尸体，看着能量读数疯狂飙升——这是他计划的最后一步：让过载的电源烧毁导航系统。
舰体剧烈震动，楚狂歌撞在舷窗上。
他看见窗外的护卫舰越来越近，听见敌兵的尖叫穿透警报。
在两舰即将相撞的瞬间，他撞碎舷窗跃入海中，咸涩的海水灌进鼻腔时，金纹突然开始消退，体力像被抽干的海绵。
不能...晕在这里...他在浪里挣扎，意识逐渐模糊。
最后一眼，他看见火光映红了天际，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喊——是凤舞的声音，带着哭腔的呼喊。
岸边，凤舞攥着染血的作战服，指节发白。
林骁蹲在礁石上，望远镜始终对着海面：没影子...连浮尸都没有...
他不会死。凤舞突然开口，声音发颤。
她低头看着作战服胸口的字，那是自己亲手绣的，用的是最坚韧的金线。他说过...要带我们看战争结束后的日出。
唐无影蹲在她身边，往海里撒了把荧光粉：如果三小时后没消息...我潜水找。
海风卷着焦味吹来，浪头突然翻涌。
一件染血的战术背心被冲上岸，肩章处的金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和楚狂歌右臂的纹路一模一样。
凤舞猛地站起来，盯着海面。
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海浪的轰鸣，像极了那天地窖里，楚狂歌体内符文苏醒时的动静。
他要回来了。她轻声说，眼里有光在跳动。
远处，一个黑影被浪头托起，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