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崔氏宗祠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满堂先祖牌位,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凝重的气息。崔明身着素色锦袍,面色苍白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背后的冷汗早已浸透衣料,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宗祠主位上,崔家家主崔鸿端坐于太师椅中,须发皆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唯有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他手中捏着一封密信,信纸已被他捏得褶皱不堪,正是崔明刚刚递上的、关于勾结黑狼部斩杀太子、甚至密谋逼宫的全盘坦白。
“你……你好大的胆子!”崔鸿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带着难以抑制的震怒与痛心,他猛地将密信掷向崔明,“勾结胡虏、谋害太子、意图逼宫!每一条都是灭族之罪!我崔氏世代忠良,历经数朝而不衰,竟要毁在你这孽障手中!”
密信落在崔明面前的地上,上面的字迹如同利刃,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重重叩首,额头撞击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鲜血瞬间渗出:“父亲!儿子知错!可事已至此,悔之晚矣!黑风口一战,太子已死,拓跋烈已派人传回消息,此事再无转圜余地!”
“太子……真的死了?”崔鸿身子一晃,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太子殒命,意味着这场逆谋再也无法掩盖,崔氏家族已经被推到了悬崖边缘。
“是!”崔明咬牙道,“拓跋烈亲自出手,太子身边的护卫与战友尽数战死,太子身中数刀,尸骨无存!”
崔鸿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震怒已被深深的疲惫取代。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崔明面前,看着儿子额头的血迹,心中五味杂陈:“你可知,太子一死,陛下必定雷霆震怒,定会彻查到底!飞鱼卫无孔不入,我们与黑狼部的勾结,迟早会被陛下察觉!”
“儿子知道!”崔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可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父亲,您以为陛下真的会放过崔氏吗?当年清查士绅,若不是我们收敛锋芒,早已身首异处!如今太子已死,二皇子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只要扶持他登上皇位,我们崔氏才能保全,甚至更进一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京城禁军半数以上将领都是我们崔氏门生,兵权在握!就算陛下察觉真相,我们也能逼宫夺权!到时候,二皇子登基,朝政大权尽归崔氏,父亲您就是开国元勋,崔氏将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家族!”
“逼宫?”崔鸿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凉,“你以为禁军真的会为了你我卖命?你以为陛下身边的飞鱼卫、锦衣卫是摆设?一旦兵戎相见,长安必将血流成河,我们崔氏也将万劫不复!”
“可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崔明嘶吼道,眼中满是疯狂与绝望,“太子已死,二皇子府中私制太子朝服之事早已被飞鱼卫察觉,陛下很快就会查到我们头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就算失败,也比被满门抄斩强!”
崔鸿沉默不语,缓步走到先祖牌位前,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执掌崔氏数十年,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就是为了保全家族传承。可如今,儿子的一时贪念与野心,却将整个家族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知道,崔明说得对,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太子之死,如同一个死结,将崔氏与二皇子紧紧捆绑在一起,要么成功夺权,要么满门抄斩,没有第三种选择。
“父亲,您就答应吧!”崔明再次叩首,额头的血迹染红了青石板,“为了崔氏的未来,为了列祖列宗的荣耀,我们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只要您点头,儿子立刻调动禁军,控制京城局势,确保二皇子顺利登基!”
崔鸿缓缓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只能选择相信儿子,相信崔氏数百年的基业与势力,能在这场豪赌中胜出。
“罢了罢了!”崔鸿长叹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悲凉与孤注一掷的决心,“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你已经迈出了这一步,我们崔氏就只能跟着你一条道走到黑!”
他走到崔明面前,伸出手,将他扶起:“但你要记住,一旦动手,必须速战速决,控制皇宫,拿下飞鱼卫和锦衣卫,不能给陛下任何反击的机会!二皇子那边,你要牢牢掌控,不能让他脱离我们的掌控!”
崔明眼中闪过一丝狂喜,连忙点头:“儿子明白!父亲放心,儿子早已部署妥当,只要您一声令下,立刻就能行动!”
“好!”崔鸿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我命令,崔氏所有族人,即刻返回府中,不得外出!通知禁军各部将领,今夜三更,以‘宫中有变,护驾勤王’为名,包围皇宫,控制各宫门!飞鱼卫指挥使刘四哥,必须在天亮前拿下!”
“是!儿子这就去办!”崔明躬身应道,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知道,有了父亲的支持,这场逼宫计划的成功率将大大提升。
崔明转身快步离去,宗祠内只剩下崔鸿一人。他望着先祖牌位,缓缓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列祖列宗在上,崔鸿无能,未能保全家族,今日之举,实属无奈。若此次能侥幸成功,崔氏必将世代供奉,光耀门楣;若失败,崔鸿愿以死谢罪,向列祖列宗赔罪!”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与期盼。今夜,长安必将无眠,一场腥风血雨的权力斗争,即将拉开序幕。
而此时的长春宫,林虎还沉浸在即将登上太子之位的美梦中,丝毫不知道,崔氏家族已经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了逼宫的棋子。他更不知道,一场关乎他命运、关乎崔氏家族命运、关乎整个大夏命运的风暴,已经悄然降临。
长安的夜色,愈发深沉。禁军各部已经开始调动,士兵们身着甲胄,手持兵器,在夜色中悄然集结,朝着皇宫的方向进发。飞鱼卫指挥使司内,刘四哥也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正在紧急部署,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一场围绕着皇权的生死较量,即将在长安城中上演。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崔明与崔鸿,也将为自己的野心与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他们能否成功逼宫,扶持二皇子登基?还是会身败名裂,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无人知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今夜之后,大夏的历史,将被彻底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