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沉闷的响声。沈知意靠在后座，风衣扣子没系，手搭在腰侧，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改装过的峨眉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程野发来的消息：“L医生的信号断了，但他的人还在境内。”
她没回，只是把U盘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看，又塞回去。
车子拐了个弯，片场的大门出现在眼前。灯光通明，吊臂高悬，终场特效的布景已经搭好——一座即将崩塌的城市中心立交桥，钢筋扭曲，火光冲天，演员要在爆炸前完成最后的动作戏。
她推门下车，耳后的旧疤随着冷风一跳一跳地疼。
“沈导！”副导演小跑过来，“系统刚报了个异常，远程控制端有人登录过，现在参数有点漂。”
沈知意眉头都没皱：“日志调出来。”
她在主控台坐下，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过去七十二小时的数据流一条条划过屏幕，凌晨两点十七分，一个未授权Ip接入特效控制系统，操作持续了四十三秒，改写了引爆延迟时间，还清空了备用电源的自检记录。
“境外跳转三次，终点是缅甸。”她冷笑，“手法像，但太急了。L医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抬头环视一圈，“今天这场戏，我亲自监拍。谁动设备，我就让谁去警局写笔录。”
没人吭声。
她拔出随身硬盘，插进主机接口，屏幕上弹出一行提示：【“镜盾”协议已激活，所有可变参数锁定】。
“这是我自己写的防篡改程序，”她对着全场说，“从现在起，任何外部指令无效。想动手脚？可以，先破了我的加密。”
程野这时候走进来，手里拎着个工具箱。“线路查过了，主电缆有接驳痕迹，应该是有人中途加了信号中继器。我已经替换成带追踪功能的新线，再乱动，直接反向定位。”
沈知意点点头：“你带两个人，盯着配电房和道具区，尤其是那个红色箱子——别让它靠近拍摄范围。”
“哪个红箱子？”程野问。
“写着‘备用烟雾发生器’的那个。看着普通，但我刚才扫了二维码，注册信息是江晚舟名下的空壳公司。”
程野吹了声口哨：“她还挺会藏。”
“不是她一个人。”沈知意盯着监控画面，“背后有人配合，就在现场。”
---
拍摄开始。
第一遍走位顺利，演员按轨迹撤离，爆破点依次触发，全是安全彩烟。
第二遍进入实拍节奏，摄像机开机，气氛立刻紧绷。
“Action！”
火焰喷射器准时点火，钢梁模拟断裂下坠，主演在最后一秒翻滚脱险。一切正常。
可就在准备收工时，副导演突然喊：“不对！b3区压力值超标，引爆装置失联！”
沈知意猛地站起身：“切断主电！”
话音未落，她已经冲向布景区。浓烟滚滚，热浪扑面，她拉住一根钢索借力跃上平台，一脚踢开角落里的红色箱子——里面根本不是烟雾机，而是一个信号屏蔽器，正面贴着极小的字母标签：J.w.
她冷笑：“还真是她的风格，连破坏都要打个签名。”
她拔掉电源，回头大喊：“启动手动开关！”
三秒后，备用系统响应，所有爆破点回归可控状态。
“人呢？”她走回来，目光扫过特效组。
程野已经控制住两个助理，其中一个脸色发白，腿都在抖。
“是我……”那人声音发颤，“他们给了我五十万，让我把屏蔽器换到主线上，说只要耽误十秒，就能让主演被真炸到……”
“谁给的？”沈知意问。
“是……是江晚舟的私人助理，他昨天约我吃饭，说这是‘内部调整’……”
沈知意没再多问，只对安保人员说：“录口供，然后报警。”
她转身回到监视器前，摘下耳机，声音透过喇叭传遍全场：“再来一遍。这次，我要完美。”
---
夜更深了。
最后一镜终于通过。
全场安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掌声。摄影师擦着汗说：“沈导，这版能封神。”
她没笑，也没点头，只是低头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五十六分。
她打开直播间，标题设为【《镜渊》终场特效安全收官】。
镜头对准身后的大屏幕，正在回放刚刚完成的实拍画面。
“有人说我不懂技术，只会靠情绪炒作。”她语气平静，“那今晚，我只放数据。”
她调出安全日志，逐条展示：
“凌晨两点十七分，系统遭入侵，来源境外；”
“三点零二分，备用电源被篡改；”
“四点十四分，道具区发现非法信号设备，编号d-07，注册单位为江氏娱乐子公司；”
“四点五十分，人为干扰被排除，拍摄重启。”
她指着图表上的三次波动曲线：“每一次想让我倒下的时候，都以为我会慌。但他们忘了，我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就在学怎么修服务器。”
弹幕开始滚动。
“卧槽，这还能叫她靠男人？”
“这才是真正的专业能力”
“别的导演拼资本，她拼命”
她继续说：“《镜渊》的每一帧，都是安全的。因为我不会拿任何人命，去换一个镜头。”
停顿两秒，她补充：“也不会让任何一个想害人的人，全身而退。”
直播结束。
全场静了几秒，然后不知谁带头鼓了掌，接着所有人都跟着拍起了手。
程野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热度已经爆了，话题登顶，评论全在夸你硬核。”
她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他们怕的从来不是我有后台，是怕一个女人真能把事做绝。”
“下一步？”程野问。
“母带交接。”她说，“剪辑室等我。”
她转身朝楼里走，风衣下摆被夜风吹起，脚步没停。
走廊尽头，剪辑室的灯还亮着。她掏出U盘，握在手里。
谢临渊的名字出现在系统后台权限记录里，最后一次操作是十分钟前，解密了一段隐藏编码，标记为【终轨校验】。
她没问他做了什么，也没发消息。
只是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电脑已经开机，界面停留在最终合成进度条：99.8%。
她把U盘插进接口，点击确认。
进度条跳到100%，文件生成完毕。
她拿起存储硬盘，贴上标签：《镜渊》终版母带。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程野。
“我刚收到消息，”他说，“江晚舟试图联系L医生，但对方的所有账户都被冻结了。她现在在自己别墅里，一步没敢出。”
沈知意嗯了一声，把硬盘放进防震箱。
“你觉得她还会做什么？”程野问。
“她不怕死，”沈知意说，“就怕没人看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