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把茶盏放下后，戒指在灯下反了个光。她没再看弹幕，关了直播就往外走。程野的电话追到门口：“姐，江晚舟的尸体动了。”
她脚步一顿：“什么动了？”
“殡仪馆监控显示，她瞳孔扩张了，后颈芯片在闪绿光。温度也邪门，停尸房升到三十七度，跟养人似的。”程野声音压低，“我刚黑进系统，最后一次访问记录是L医生那个废诊所，Ip没注销，像是故意留的。”
沈知意摸了摸旗袍暗袋里的峨眉刺，指尖碰到了金属冷边。她没说话，转身拦了辆网约车，报了殡仪馆地址。
车子启动时，她把戒指对准车窗，用内圈编码连上军方临时通道。殡仪馆内网日志跳出来，最后操作时间是二十分钟前，指令是“解除冷藏柜锁定”。她冷笑一声，把手机塞回包里。
殡仪馆外没人，连保安亭都空着。她从侧门溜进去，门锁早被撬了，挂了个新链条，锈得不像最近动的。走廊灯忽明忽暗，她贴着墙往停尸房走，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滴——滴——”声，像是某种设备在倒计时。
她刚摸到门把手，手机震了一下。程野发来一条加密消息：“我在通风口，别出声。”
她点头，推门进去。
冷气扑面而来，但空气是温的。三十个冷藏柜全开着，尸体整齐排列成环形，胸口都嵌着机械臂，关节处闪着蓝光，正在缓慢拼接。中央一台重生舱连着江晚舟的脊椎，透明管里流着蓝色基因液，顺着她的后颈注入。
江晚舟睁着眼，瞳孔是空的，手指一抽一抽地动，像在模拟抓东西。后颈芯片绿光频闪，每闪一次，周围尸体的机械臂就同步颤一下。
沈知意蹲在角落，正想靠近，头顶传来极轻的摩擦声。程野从通风口滑下来，一身电工服，手里拎着个工具箱。
“守卫是改造人。”他低声说，“我刚用口红色号试了，‘死亡灰粉’，说谎指数爆表。现在在配电室躺着，身份卡我拿了。”
“这阵仗是复活仪式？”沈知意盯着重生舱。
“不止。”程野打开工具箱，掏出个微型窃听器，“他们在复制你。我刚听芯片自语，目标是‘复制沈知意基因序列’，江晚舟是原型机。”
沈知意眯眼：“她都死了，怎么当原型机？”
“尸体不是重点。”程野指了指那些无名尸，“重点是阵列。三十具改造人组成能量环，给她供能。这玩意儿像老式召唤阵，只不过供的是科技邪神。”
沈知意冷笑：“L医生还真把自己当造物主了。”
“更邪的是。”程野把窃听器塞进江晚舟嘴里，“她芯片里存着一段语音，反复播放：‘再生程序启动……目标：复制沈知意基因序列……载体：江晚舟·原型机。’”
话音刚落，重生舱突然嗡鸣，蓝光变强。江晚舟的手指猛地张开，指甲边缘开始硬化，泛出金属光泽。
“倒计时开始了。”程野往后退，“我得撤，再不走系统要报警。”
“去外面接应。”沈知意抽出峨眉刺，“谢临渊快到了。”
程野点头，刚爬回通风口，外面传来一声闷响。整间停尸房震了下，灯光全灭，应急灯亮起红光。
几秒后，通风口掉下个东西——黑乎乎的，落地滚了两圈，停在沈知意脚边。
电磁脉冲手雷。
紧接着，谢临渊从通风口跃下，落地没声，右肩微晃，像是旧伤被震到了。他没看沈知意，直接盯着重生舱：“还有多少时间？”
“不知道。”她握紧峨眉刺，“但她的指甲快变成刀了。”
谢临渊抬手，从风衣内袋摸出个信号干扰器，按了开关。重生舱的蓝光闪了两下，管中基因液流速减缓，但没停。
“只能拖十秒。”他说。
沈知意冲上去，绕到江晚舟身后，抬手就是一刺。峨眉刺卡在芯片缝隙，金属摩擦出火花。江晚舟头猛地一偏，机械红光从瞳孔炸开，手指“唰”地弹出，划向沈知意喉咙。
谢临渊一把拽她后退，自己扑上，用军用匕首撬开重生舱接口。电流炸响，蓝光骤灭，整个阵列的机械臂同时停住。
但江晚舟的手没停。
她左手缓缓抬起，五指蜷缩，像是死前攥着什么东西。沈知意盯着她的掌心，突然发现那不是痉挛——她在松开。
一张半截照片从她指缝滑出，边缘焦黑，像是被烧过一半。
沈知意蹲下，捏住照片一角。画面很模糊，但能看清是个小男孩，五岁左右，站在军事基地门口，胸前挂着一枚翡翠护身符。
她呼吸一滞。
谢临渊也看到了。他没说话，但右肩的旧伤突然抽了一下，疼得他扶住墙。
“这孩子是你。”沈知意抬头。
谢临渊点头，声音很轻：“我五岁那年，母亲带我去基地探亲。那是她最后一次带我出门。”
沈知意把照片翻过来，背面什么都没写。她掏出样本管，把照片放进去，盖紧。
警报突然响起，红光旋转。程野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系统重启了！他们远程激活了备用电源！”
谢临渊一把抓起沈知意的手腕：“走！”
两人冲向门口，刚拉开门，身后传来“咔”的一声。重生舱裂开一道缝，蓝液渗出，滴在地上滋滋冒烟。
程野从通风口跳下，三人贴墙疾行。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不是人，是机械关节的“咔嗒”声，节奏整齐，像有一队改造人在靠近。
“后门。”程野指了下消防通道，“我车停那儿。”
他们拐进通道，刚下楼梯，头顶传来玻璃碎裂声。重生舱炸了，冲击波震得楼梯晃动，灰尘簌簌落下。
沈知意回头看了一眼。
江晚舟的尸体还在原地，头歪着，机械红光在眼眶里闪了两下，随即熄灭。但她那只空了的手，仍保持着抓握的姿势，像是还想攥住什么。
消防通道出口外，程野的车灯亮着。三人上车，程野一脚油门冲出去。
沈知意把样本管放在腿上，盯着那半张照片。谢临渊坐在副驾，右肩抵着车窗，闭眼不语。
“L医生想复制我。”她忽然说，“但他真正想要的，是你。”
谢临渊没睁眼：“为什么？”
“因为江晚舟的芯片最后传出来的信号。”她声音冷下来，“不是‘复制沈知意’，是‘基因匹配……目标……谢临渊’。”
车内安静了几秒。
程野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所以这哪是复活仪式？这是认亲大会。”
沈知意没笑。她低头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子弹壳戒指，“沈谢联姻”四个字在路灯下一闪。
车驶过一个坑，样本管滚了一下，照片的边角从管口露出。小男孩的脸斜对着车顶，护身符垂在胸前，绿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