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一道手臂粗大,肉眼可见的雷电劈下来,姜斯年瞳孔猛缩,下意识揽住宴归朝一边倒去,堪堪躲过这道雷。
这道雷贴着闻人影的身侧砸在地上,将青石地板都给劈裂了一条缝隙。
他惊恐的闭上眼睛,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何原因,但他并不觉得高兴。
如果说之前姜斯年还有可能不杀他,现在被他看到自己有天雷相助的场景,他必杀他。
除非这天雷不仅仅是在宴归杀他时,才会起效果。
宴归头上冒起两根呆毛,是被电的。
她坐在地上,发脾气一般随手抓起一块鹅卵石朝着天上丢去。
姜斯年还有些心有余悸,再次看向闻人影时,眼中杀机毕露。
他起身捡起地上的匕首,一步一步的靠近闻人影。
宴归也收了脾气,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哼!她就不信了,男主也杀不了男主。
嚓——
刀兵刺入骨肉的声音响起。
闻人影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血液从他的手缝中汹涌而出。
“嗬嗬……”
他的目光看向宴归,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无意义的声音。
宴归眼也不眨的看着他,直到他无力的闭上眼睛,确认他真的死了,她才松了口气。
“上上,男主之一死了。”
【宿主,统这边没有接到强制退出的命令。】
那这“借刀杀人”就是成功了。
宴归觉得这个世界的天道实在是太注意形式了。
她握着姜斯年的手杀不了闻人影,姜斯年自己动手却可以。
而她光明正大的“借刀杀人”,竟然也是被允许的。
好像只要男主不是死于她这个拥有金手指的外来人手里,天道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是她亲手杀死他,天道不会管她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
姜斯年见闻人影直到完全断气,天空也没传来异样,他回头看见宴归还坐在地上,上前将她一把拉起。
宴归被他揪着胳膊提起来,站稳后不悦的甩开他的手。
“王爷王妃不好了,我们被人围住了。”
宴归和姜斯年同时回头。
姜斯年的长随兼挚跑进来,大声的禀报:“王爷王妃,豫州裴州牧带人在外面将咱们围住了。”
宴归皱了皱眉:“叫人的时候能不能分开叫。”
兼挚:“啊?”
看他笨头笨脑的模样,宴归懒得和他计较,大步朝外走去。
兼挚回头看自家王爷。
姜斯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叫她宴女郎。”
随后也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兼挚抠了抠脑袋:“哦。”
赶忙跟在后面。
别院外一群人正在对峙。
越盏愿拢手站在最前面,他对面站着的是裴瑾祁,他手里握着一柄竹扇轻轻摇曳,一袭月白长袍,玉冠高束,嘴角挂着万年不变的笑容
“许久未见,明灯怎么用这个眼神看我?”
越盏愿嘴角也挂着微笑:“明由诸事繁忙,多年未见今世变了新模样,我差点没有认出来你。”
裴瑾祁字明由,他们两人少年时曾一起读书,有过同窗之谊,后来一人治学一人入仕,到如今终究是分道扬镳。
越盏愿是对裴瑾祁抱有过希望的,可惜他和世家牵扯太深。
在他看来,世家和闻人皇族一样,于这个世道都是祸害。
天下为什么乱得这么快?
还不是因为世家乱权,闻人一族内部争斗不休,自身的威望不够无法弹压住他们。
他们这些上位者争来斗去,斗到最后还能不明不白的假装和谐,底层的百姓却因为他们的争斗受尽了苦难。
想到这里,他便气愤不已。
“明由,你可还记得当年许下的誓言。”
当年月下,对酒当歌。
郎艳独绝的少年站在高高的屋顶上,指着月亮说:“我必做这天上的月亮,照耀天下百姓不再被黑暗笼罩。”
“我一直在践行我的誓言。”
裴瑾祁笑了,这个笑容真实了很多。
越盏愿却摇头:“我知道,可你走错了路,联合世家之力得到一时的权利,你过后也会受到世家的掣肘,这样的你与闻人皇族有何区别。”
裴瑾祁看向他身后并肩走来的两人,眸光微闪。
“天下资源十之八九在于世家,明灯,你出身世家该知道世家之力有多强。”
他看着越盏愿背后越来越靠近的两人,说道:“世家流传千年必有它存在的道理,也有它一直存在的实力,若是一心以武力解决世家,那绝对会对这个时代的文化传承,和后来几百年的发展造成巨大的影响。”
姜斯年出生武将世家,说是世家其实就他们这一脉,其他的亲戚都隔了老远。
宴归……学过历史的她深知世家的是无法根除的,现在除了这几个,过了一两百年又会出现另外的。
人都有繁衍后代的欲望,父母也有托举孩子的本能,随着一代一代的发展,一个普通的家庭,只要持续向上发展百年,世家便成。
无论是哪个时代,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宴归没有学黄巢照着族谱灭世家的意思。
这个世界她又当不了皇帝,只要管好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那些世家的权利不能大于法度。
什么世家的祸端,那都是未来皇帝要管的事情。
“世家剥削百姓太过,百姓需要休养生息。”
姜斯年对裴瑾祁说:“只要压制世家百年,世家便不再是世家。”
裴瑾祁:“到那时又会有新的世家出现,幽州王又当如何?”
姜斯年:“百年之后,我已成一把枯骨,自有其他人解决这个问题。”
“……”
裴瑾祁一时无言。
“噗呲——”
宴归也没想到姜斯年会这样回答,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百年之后的事自有百年之后的人解决,这话说的,怎么感觉他比自己还像穿越的,哈哈哈……
但是好有道理。
宴归也说:“自古以来有哪个王朝能够一直传承下来,兴衰更替也不过几百年而已。
裴州牧与其想这么多未来之事,还不如管眼前之事,听说今年豫州粮食又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