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阿布拉克萨斯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为了不让已经成为伏地魔的汤姆将对自己日益增生的不信任转移到马尔福家，他只能将家主之位交给了并不太成熟的儿子，然后开始了谁都摸不着人的隐退生活。
无聊了几个月后，他开始了旅居。
阿布拉克萨斯知道自己的父亲早些年十分热衷于结交外国纯血家族，并与其合作，且开拓了不少中欧别的国家的麻瓜产业。他也有听说过父亲开展家业那些年欧洲并不太平，只是别人的描述和父亲的轻描淡写，根本不能让他意识到那“不太平”是什么样子的。
直到等他游历过那些国家，深入其中居住，日夜感受着那些麻瓜出身的巫师的恐惧，以及部分纯血巫师的让人感到诡异的崇拜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是多么聪明以及大胆的一个人——在格林德沃眼皮子底下发战争财诶！还和麻瓜做生意诶！
——父亲他是怎么忍得住只赚钱的！
他立即觉得父亲轻视当年一心想要干大事的他和汤姆，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塞柏琳娜·塞克瑞，是那个一心只想赚钱的父亲都会说上一句“如果是她，我会追随”的存在，所以阿布拉克萨斯对于塞柏琳娜的认知，就不会只停留在魔法部那些只写她魔力强大的资料上。
更不会去听奥巴瑟说的那些和塞柏琳娜进行的交易——阿布拉克萨斯打赌，父亲的画像绝对没说真话！他根本不信两人的交易只是简单的魔药和炼金材料。
但这并不妨碍他几个月前把自己一知半解的交易们写在信里。
“塞克瑞教授。”阿布拉克萨斯打断了奥巴瑟和塞柏琳娜的对话，虚弱开口，“父亲说得对，我们确实逐渐不行了，尤其是我……为马尔福家做错了选择……也让卢克做错了选择。”
卢修斯猛地看向了床幔——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是那么全心全意忠心于黑魔王，可如此直白的表达出自己的后悔，却还是第一次。
“阿布……”奥巴瑟发出一声叹息，“主要也是我没有拦住你。”
塞柏琳娜端着出现在身边小桌子上的热腾腾的红茶，轻轻吹了吹，随后端着放在腿上，微笑地看着那仿佛在演什么话剧一样的祖父子三人，然后在房间安静下来之时笑眯眯地问道：“需不需要再给你们祖孙三人一点单独聊天的时间？”
阿布拉克萨斯和卢修斯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但奥巴瑟却是忽然一顿，然后连忙说道：“不，不用，塞克瑞教授。我只是想说——他们确实缺点阅历，如果您选择履行当年的约定，那么就需要您多操点心了。”
塞柏琳娜轻轻笑出了声：“不必紧张，奥巴瑟。如果我已经决定不履行那个看护马尔福家的约定，那么你今天就不会见到我了。”
“那您现在做出决定了吗？”奥巴瑟询问道。
“奥巴瑟，我知道你担心我会觉得马尔福家不如从前，而不再像之前那般保护着你们。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情——”塞柏琳娜垂眼，看着手中精致的茶杯，嘴角勾起，“现在的英国巫师界，是所有晚辈都大不如前了，你那孙子……算是可以的啦。”
卢修斯：“……”
就当她是真的在夸自己吧。
“也就是说，您选择履行约定。”奥巴瑟已经从塞柏琳娜的语气中得到了答案。
“嗯。”塞柏琳娜笑着抿了口红茶，“其实你们没必要这么紧张的，毕竟现在又没什么外在危险，我也不需要保护你们什么。”
“凡事都需要以防万一。”阿布拉克萨斯开口说道，语气明显轻松不少。
“万一什么？”塞柏琳娜抬眼，隔着厚厚的床幔，阿布拉克萨斯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注视，“你是在说里德尔吗？”
“不止——”阿布拉克萨斯侧了侧身，试图避开那不知如何到他身上的视线，“卢克！”
“是。”卢修斯上前一步，走近塞柏琳娜的椅子，然后递给她一张被卷起来的羊皮纸。
塞柏琳娜向卢修斯露出一个微笑，然后示意了一下双手捧着的茶杯。卢修斯立即反应过来，目带歉意地松开那卷羊皮纸，然后举了举手杖——羊皮纸自塞柏琳娜面前展开。
羊皮纸不小，但其中的内容却只有寥寥几句，说是在法国的罗齐尔家族和德国的哈布斯堡家族——这两个来往很少的家族——忽然开始相互间社交频繁起来。
消息书写者的落款时间在十一月五日，也就是她给海格翻案后的第二天。
塞柏琳娜笑出了声：“这消息，该不会是之前查我的时候查到的吧。”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近乎笃定。
卢修斯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道：“所以您知道他们准备干什么。”
“不知道。”塞柏琳娜回答得毫不犹豫，然后又冲卢修斯笑眯眯道，“你们有查出什么来嘛——哦，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哈布斯堡家族虽然目前在德国的分支不小，但他们主要的家族分支还是在奥地利的。”
卢修斯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床幔——意识到父亲接收不到自己的眼神后又扭头看向了祖父的画像。
“早些年我倒是有听说过。”接收到孙子目光的奥巴瑟开口，“但之后从未在听过，就当只是传闻了。”
“那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这不是传闻。”塞柏琳娜看起来心情很好地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所以可以回答我，你们查出的东西了吗？”
“本来是不确定的，但听您这么一说——”卢修斯收起了那张羊皮纸，“我们确定是被关在纽蒙迦德那位有了动静。”
卢修斯其实对格林德沃此人没什么概念，但是遭不住收到中欧那边消息的这一个多月里里，父亲和祖父在自己耳边疯狂灌输的消息，导致他把格林德沃放在了心里一个很高的位置，连对黑魔王归来的恐惧都减少了不少。
“所以你们这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并没有查出什么详细的事情。”
卢修斯一顿，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见着父亲祖父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便在塞柏琳娜微笑地注视下硬着头皮开口问道：“请问塞克瑞女士……您认为是那位要离开纽蒙迦德吗？”
塞柏琳娜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后将视线从卢修斯身上转移到了奥巴瑟的画像上。
“奥巴瑟，你是一点东西都没给这两个孩子说吗？”
“没有，塞克瑞教授。”奥巴瑟弯起嘴角，“这也是约定的内容之一，不是吗？”
“哦，这么说也是……”塞柏琳娜将茶杯放回了身旁的小桌子上，“好吧，几位马尔福先生，我可以保证，在我此生结束之前，会保护马尔福家的——与当年一样。”
“感谢您，塞克瑞教授。”阿布拉克萨斯的声音中多了几分中气。
画像中的奥巴瑟微微倾身。
卢修斯也是面露恭敬地倾身行礼，但心里却开始疯狂嘀咕起来——她好像没有回答格林德沃到底会不会离开纽蒙迦德！而且那个约定……马尔福家到底付出过什么啊——还此生？！
但是说实话，卢修斯还是心里安定点了的，至少现在马尔福家多了一个靠山——
“哦对了，卢修斯。”塞柏琳娜站起身，在出房间的前一刻忽然冲着为她开门的卢修斯问道，“马尔福庄园里，还有和你扔进霍格沃茨的那个日记本类似的黑魔法道具吗？”
卢修斯觉得自己背部一瞬间就凉了起来。
“应，应该没有了。”盯着身后两道属于长辈的探究的视线，卢修斯声音下意识小了起来，“当时黑魔王——神秘人，就给了我这一个。”
“那你知道还有谁可能有吗？”
卢修斯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他顿了顿，“或许，贝拉会有。”
“贝拉？”
塞柏琳娜一边发出疑惑一边走出房间，卢修斯立即跟在她身后快速又不发出声音地把门关上，然后立即舒了口气——好在父亲和祖父都暂时出不了房间。
——然后他就看到了塞柏琳娜略带调侃的目光。
卢修斯蜷缩起手在嘴边，遮掩着轻咳了两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一边走一边向着塞柏琳娜解释道：“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结婚前姓布莱克……我妻子的姐姐。”
“布莱克呀……”塞柏琳娜点了点头。
“她是黑魔——不，是神秘——”
“没关系，你怎么称呼他都可以。”
卢修斯迟疑了一下，然后接着道：“她可以说是神秘人最忠实的仆人了，她痴迷于他。她曾经偷偷和西茜——我的妻子，说过，神秘人终于开始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了。我妻子问为什么她会这么想，她不说话，但转天却偷偷去了趟古灵阁。”
“所以那东西在布莱克的金库里？”
“不，她当时已经结婚了。”卢修斯摇头，“我猜如果真的要藏，也是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毕竟莱斯特兰奇对于神秘人也是十分忠诚的。”
“但是他最大的金库是不怎么忠诚的。”塞柏琳娜调侃道。
卢修斯哑然，然后一边琢磨着用词一边拖着腔说道：“您既然认识我祖父多年，那应该清楚——我们马尔福，向来擅长自我保护——也向来会追求更好的东西。”
卢修斯嘴角带着微笑，真挚地注视着塞柏琳娜，灰色的眼睛里写满推崇和向往。
塞柏琳娜眨眨眼，然后眼中笑意浓郁起来，动作中带着些无奈地拍了拍卢修斯肩：“好孩子，我对那些东西没兴趣，在我面前没必要玩这些有的没的。”
卢修斯嘴角笑意一僵。
“多问问你祖父怎么做到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塞柏琳娜收回胳膊，但语气中的笑意却没有减少，“也多去跟西弗勒斯讨教一下大脑封闭术的技巧吧——我记得你们是朋友来着，还都追随过里德尔……怎么大脑封闭术的水平差这么多呢？”
二人此时已经走到了三楼，拐个楼梯就到了二楼的宴会厅，且已经可以听到宴会厅里传来的说话声和音乐了。
于是塞柏琳娜拿出了魔杖，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一件高领的深绿色礼裙，帽子和围巾变成了一件依旧是毛绒绒的披肩，黑色的长发盘起，耳鬓垂下几缕卷发。
“主人先请？”塞柏琳娜笑着把魔杖别在了披肩内侧，挽在小臂，冲着卢修斯微笑道。
经过塞柏琳娜这一通动作，卢修斯已经从刚才被塞柏琳娜话中意思击中的恍惚中清醒过来，抿着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对塞柏琳娜让开楼梯口：“客人先请。”
虽然马尔福家没有把塞柏琳娜来参加圣诞宴会的消息放出去，但德拉科当时可是从走廊里对塞柏琳娜发出邀请的，所以这对于学校里的学生来说可就不是什么秘密事了，这也代表着——对他们的家长来说也不是秘密了。
所以今晚发出去的邀请函几乎都被应邀了——往年因为不同家族的宴会总有几家撞日期，所以并不会来全。
看着眼前近乎满员的宴会厅，卢修斯也有些惊讶。
“卢克。”负责接待客人的纳西莎走了上来，先冲着塞柏琳娜行了礼，才又在卢修斯耳边小声说，“还有一些不请自来的。”
听到这句话的塞柏琳娜顺着纳西莎的暗示的目光看去——看到了穿着条纹礼服带着高帽子的福吉，和一只……不，一位一身粉色的矮个子没脖子的女巫。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魔法部高级副部长。”卢修斯很有眼力劲地解释道，然后对着已经看过来的两位不请自来的人一个并不明显的微笑，“福吉忠诚的手下。”
“糟糕的品味。”纳西莎小声补充道。
塞柏琳娜失笑，眼带欣赏地看了一圈纳西莎，夸赞道：“马尔福夫人，您真是太漂亮了，品味极佳——无论是衣服还是这宴会厅的装修。”
纳西莎笑容真挚几分，也开始夸赞起塞柏琳娜。二人友好热切地相互攀谈几句之后，就已经开始互赠饰品了。
卢修斯：“……？”这和刚才那个塞柏琳娜是一个人吗？
福吉注意到了近乎是前后脚走进宴会厅的塞柏琳娜和卢修斯，于是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想要上前攀谈，但是距离他们还有几步远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伯斯德给挡住了。
“塞克瑞教授！”一向严肃的伯斯德展露出笑脸，直接把卢修斯和跟在她身后的弗林特给震惊住了。
“哦，艾莉森。”塞柏琳娜拉过伯斯德伸出的手，微微惊叹，“你今天可真好看。”
卢修斯怀疑她是见谁都这么夸。
……不是，那怎么对他就是这不行那不行了，就算是他祖父和父亲也没这待遇啊。